主祭之死

冬，王城易主。

　　“主祭大人，孤请你来主要是商量祭典的事，还请主祭大人择一良辰。”新帝抚摸着案上的竹简。他的王位是抢来的，小小的左将军居然坐上了国君之位。

　　“恕碧晨子不能担此重任。老夫年事已高……”碧晨子胸中气愤，这个弑君者，收买兵权，屠残人命。他会受到神的惩罚。他不愿意为一个这样的人，主持祭典。这不是神的旨意。

　　说罢，碧晨子拂袖而去。

　　“王上，这老头也太……”新任上卿附和着君主。奸佞的小人是国家倾颓的始作俑者。

　　“上卿，我们到祭水神殿走一走”新君眯着眼，霍干已经了然于胸。

　　祭水神殿。

　　“徒儿，快，快带这孩子走。”绘呆在原地，他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要走。

　　“不要问这么多，不要让王城的人发现孩子。”一束光从老人的手心射出，投影到一面幡旗上，是幻境。

　　“你们快走，不要管老夫。来不及多说了，快走。”老者不理会哀求的两个人，他毅然决定留下，必须有个人给出交代。碧晨子反手将两人打人幻境。

　　主祭死了，死相凄惨。

　　“兄长，我跑不动了……”绘喘着气。

　　这样没有目的的跑，也没有用的。烈风夹杂着大雪，一刀一刀割痛他们的脸，也顾不得这么多。

　　“兄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跑？是不是坏人来了？兄长，你在欺骗我对不对？你说呀！你说呀！”绘摇着樱泽，叫他说，他要知道原委。

　　“啊——”樱泽怒吼。他无时不在担心他的师傅。但是他不能回去。

　　樱泽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他的脸被冻得通红。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身后的绘一声不吭。

　　“兄长，让我们看看爷爷怎么样了，我们回去救他好不好，我们一起逃……”绘手里捏着符纸，是逃出来时，身上无意带着的。

　　樱泽看着这张皱巴巴的符纸，雪水已经浸湿了大半。

　　樱泽接过，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黄符在雪中燃烧。

　　“师傅！师傅！啊——为什么……”这一刻，万物寂寂。天地间只剩下苍茫的白色，那么刺眼。

　　王城内。

　　“听说了吗，国君逼死了主祭大人。”

　　“这可不要乱说，听说国君很，很残暴。”

　　“主祭大人死得惨啊。”

　　“那天电闪雷鸣的，好慎人。”

　　绘抬头看着樱泽。他记住了，是国君杀死了爷爷！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自己给爷爷带来灾难！

　　绘抹了一下脸。他看着街道上熟悉的样子。他捏紧拳头。

　　神殿内。

　　樱泽跪在碧晨子的尸体前，他双目无神，说不出一句话。

　　“我要杀了国君！”绘怒红双眼，他的眼中似有凶灵。

　　“闭嘴！”樱泽大吼。

　　地板上一颗珠子幽幽散发蓝光。是碧晨子的髓核珠。老人用最后的灵力，将它凝结。

　　樱泽捡起来，咬破手指，一滴血滴落在珠子上。蓝光在空气中飘着，定住，如密网一般展开。

　　“爷爷！”绘扑上去，眼角的泪还没有擦干。

　　“樱泽徒儿，为师要先走一步了，照顾好孩子。不要为我报仇，人固有一死。孩子，你听爷爷说，不要再管俗世恩怨……”碧晨子没有说完所有的话。髓核珠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最普通的木珠。

　　“爷爷……爷爷……”绘呜咽者。他爬到碧晨子的身上，晕了过去。

　　绘睁开眼睛，顾不及穿鞋，案上的食物将它唤醒了。

　　“爷爷呢？”绘大口的扒饭。樱泽没有说话。

　　绘停下动作。爷爷没了，再也不能和爷爷一起吃饭了。

　　绘昏迷了一月之久。寒气入体让他差点死了。樱泽在床前喂了一个月的汤药。

　　“咳……咳咳咳……”绘不停地咳嗽。他落下了病根。

　　“兄长，我……对不起……是我……我知道……”绘捏着筷子。他低着头，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你没有错，不要再想这些了，吃饭吧。”樱泽勉强一笑，还像以前一样摸一摸他的头。

　　主祭大人用自己的命才保住了绘。国君看见血泊中的老者，顿时狂风大作。国君慌了，自古例律著名，国君不可杀神殿之人，不然，天谴之。

　　这件事就此作罢。

　　“王书到——”

　　樱泽最为碧晨子最得意的弟子，殿主之位自然是要他来继承的。

　　“师兄，我择日就游历四荒去了，你多保重。”师弟樱策拜别师兄后，就真的离开了神殿。

　　倘若樱泽拒绝殿主之位，那么师傅的遗物该如何保存？这座古殿都要交付他人。眼前的绘呢？殿主之位才能保住这一切。

　　“樱策哥哥，你去哪里？”躲在门外的绘拦在门口。看着人一个一个离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哈，绘，哥哥要去游历了，你要开开心心的，听兄长的话哦，我会回来的，给我留着朗逸轩好吗？”樱策摸摸孩子的头，他知道孩子的来历。没有人怪罪这个无知的孩童。

　　“你不准当主祭，不准给坏人卖命！”绘将王书扔到窗外。跑过去狠踩两脚。

　　“我不当主祭。”樱泽叹口气。不知道绘怎么学到“卖命”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