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儿退后给其他人让开路。
之江用剑鞘将那个范围中的石壁敲了个遍,听着都是实心。于是六人分工,检查两侧的石壁与地面,剑鞘刀鞘敲在黑色粗粝的石壁上,闷响在甬道里回荡。
沈洛儿重新站回拐角的地方,重新仔细打量着这条三面密封、不见天日的密道。
如果出口被封,那要不了多久,人也会窒息而死吧?
沈洛儿蹲下来,将手中灯笼里的蜡烛取下来,靠近墙和地面的连接处,她一边手伸出来沿着连接线擦过去——严丝合缝,像本来就是紧密相贴的样子。
月白色的裙边抚过粗粝的地面,细沙被带了起来,然而不待它们抓住那片柔软,就轻轻滑落了。
沈洛儿有感受到裙边一直在擦着地面,她把衣裙又往上提了提,奈何布料太柔滑,又掉了一些下去。
回去就换衣服。
“白哥,沈姑娘。”暗卫面色沉重地向他们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将他们所负责的检查了个遍,既没有空心石板,也没有机关,好像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密道。
之江手下还按着地面,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洛儿。
沈洛儿看了他们一眼,沉吟片刻。
沈洛儿“一定是在这附近的,不然朱仲咨怎么会冒着被抓的风险在此处停留?还在这面墙上刻字?他一定是想逃出去后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偷溜回来把银子都带走。”
“那他为什么要刻字?这既是他参与设计的密道,而且他能找到位置并在此处刻字,又怎么会怕找不到路?”有暗卫不解。
沈洛儿安静了几息,她灰黑的指尖拨了拨粗粝的地面,抬头看向提问的那个暗卫。
沈洛儿“如果不是他自己来呢?为了保全自己,雇有胆量的人来将银子转移,或是……他背后的人想要这批银子,他做记号,是为了方便那些人来找。”
甬道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之江也在思考沈洛儿的话,他觉得沈洛儿对后者的猜测,也许是最合理的。
之江“继续找,也许有什么蛛丝马迹被忽略了。”
他起身,拿起灯笼走向这条甬道的尽头——左手处还有一个拐角。
他皱起眉,提起灯笼继续缓步拐过弯,不多时,就看到一道石墙横在面前。他伸手推了推——又是死路。
他猝然转身,视线的尽头有微弱的烛光,那是他们来的路,此时五个暗卫和沈洛儿都在那条甬道里找线索,那边已经没有可行的路,除了原路返回。
朱仲咨费尽心思躲开他们都搜寻,跑到这千回百转的密道里,只是为了给背后的人留下记号?他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难怪早上面对王爷的审问他会那么淡然。
之江“洛儿,你说昨晚朱仲咨是想从哪里逃走的?”
沈洛儿“他伤了我们之后,就从这跑出去了。”
沈洛儿转身指向他们来的路。
原路返回。这条甬道不是通往出口的路。他藏的东西一定在这里面!
如果说之江先前还半信半疑,那他现在就无比笃定了。
沈洛儿已经从开口摸到尽头了,那是一个极暗的角落,如果不是她端着蜡烛靠近,仅凭其他人放在地面上的灯笼,绝照不到这块地方。
两块石壁相接靠近地面的角落积了很厚一堆灰,她起先没有防备,指尖就没入了灰尘,她像被火舌舔到一样立马缩回手,那奇诡的触觉仍然停留在指尖。
她的表情嫌弃极了。
她甚至不想再摸下去了,可手中烛火在边角晃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了点不对劲——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会结些蛛网才对,可是她刚才却没有碰到也没有看到。
她皱起眉又将蜡烛移近了点。
奇怪,怎么有一块比周围都干净?
她的手掌没有落地过,这不是她擦掉的。她伸出手虚虚停在刚才触碰到的角落,比对了一下,确实不是她无意间擦掉的。
她又想起那略有粗糙又有些奇怪柔软的错觉,等等,柔软?
她盯着那块厚厚的灰尘堆看了几息,伸出了手指,探进那处——有东西,像麻绳?
沈洛儿“之江,我好像找到了什么。”
她试图把那东西扯出来,可是它探出口的长度太短了,靠手拿很难。
沈洛儿想了一下,抬手把发髻上的簪子拿了下来,她摸了摸光滑的银身,然后将簪子的尖端压着那东西往里伸。
那竟是一个小洞?
之江听到声音就走了过来,看她专心致志地拿着簪子好像在勾什么东西,便先不说话,在一旁等着。
沈洛儿以为这会很难,没想到那像是麻绳一样的东西没有被扣压住,用簪子一勾就滑了一小截出来。
之江“怎么会有根绳子?”
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犹疑。
之江“都退到出口去。”
之江扭头对探头看着的暗卫道。暗卫们面面相觑,在之江平静的注视下走了回去。
之江“洛儿,你也到那边去。”
沈洛儿权衡半刻,攥着簪子起身,蹲久了的腿有些麻。
沈洛儿“你小心。”
之江伸手抓住那根绳子,使力一拉——“隆隆——”其他人惊讶地看着刻字的那面墙向两端打开,之江起身退后,看着石墙停下 。
沈洛儿“难怪……难怪辨不出是不是空心。”
石墙底下竟是空的,半尺宽,长近十尺,底下是一个个红皮木箱。两个暗卫上前抬起一箱,底下还有,不过不绑了绳子,也许是为了方便拿起来。
砍掉锁,掀开盖,里面一锭锭银子俨然摆放着。
把密道里的银子全都搬出来后是两刻钟后的事了。
十箱银子摆在院中,盖子被打开清查,在日光下闪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