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粉尘散去,哪还有之江阿行的人影,朱仲咨用手挥了挥空中粉尘,面色阴沉地上前几步,只见薄薄一层石灰粉之上,多了两对脚印。
马车飞驰过昏暗的大街,马蹄声乱了一夜寂静。
许道林“眼睛没事儿吧?”
许道林坐在车辕上,侧头问里面的人。
之江“没事,还好反应快,没被洒到。你们来得很及时。”
之江顿了顿,余光看见手边横着一个麻布袋。
之江“这就是……”
龙套【尚弥舞】“这就是沈慈若了。我们忧心你们遇上了麻烦,把他带出来后马上就来找你们了……”
许道林“沈洛儿和郡主也来了?”
尚弥舞刚想问,不想被许道林抢先了,她往外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之江。
之江皱了下眉,尚弥舞一下就明了,那两个小姑娘定是偷偷溜来的。
之江“她们怎么会来?”
龙套【尚弥舞】“不知道是不是都来了,反正洛儿是来了,还帮了我们一把,当下就有人追了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逃掉。”
许道林“她们都有功夫傍身,我看她们二人轻功也不错,应当没事。”
话虽这么说,他腮边却是紧绷的,漆黑锋利的眉皱在一起。
之江一看就没有被许道林这话说服,他揉了揉眉心。
龙套【尚弥舞】“瞎担心什么,一个西南王的女儿,一个我的徒弟,能差到哪儿去?森川不是早就派人把衙门和朱府围了吗?”
难怪尚弥舞一派风轻云淡。
之江愣了愣,而后松了口气一样扯了下嘴角。真是关心则乱。
从衙门到明蕊城的城东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到了石芒庄,夜风就起了,吹在赤着的的小臂上,有点凉。
许道林搓了搓小臂,暗道这天气可真怪。
石芒庄不是一个村子,而是森川修在城东的庄子。西南王夫妇新婚时在这住了小半个月,回去后王妃就起了热,每晚噩梦缠身,请了先生来看,才知道这庄子风水不太好。
这之后这庄子就被闲置了,放些王府里废弃的东西,因此也很少有人知道这庄子是西南王府的。
简单收拾了一间屋子,把沈慈若的尸体放置在从各个房间搬来合一起的桌子上。
龙套【阿行】“我怎么觉得瘆的慌。”
阿行看着桌上的尸体搓了搓手臂。
龙套【阿行】“王爷干嘛把他带到这儿来?明日把朱仲咨抓了然后在那衙门再查尸体不是更方便吗?”
#之江“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谁知道朱仲咨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今晚就把他毁尸灭迹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马车进来了。
之江开门去看,是何昊和刘老来了。
刘老已过花甲之年,十年前他也是衙门里的仵作,只不过后来身体出了问题,就此不再干这活儿了,每日茹素念佛。
他资历高,经验多,受过森传的恩惠,所以才肯出面帮这一次。
他水也来不及喝,下车见过人后就直奔屋里,何昊提着物什箱子跟着进去。
之江把账簿交给了刚才驱车来接他们的那个暗卫。那暗卫将车卸在庄子里,自己驾马直奔蘅蕖州衙门——森川在那儿等着了。
今夜注定难安眠。
官毅已被捉了,朱仲咨却跑了。
沈洛儿和美星从暗卫眼皮子底下溜走后就跑到了朱府,原想跟朱府外的暗卫汇合一起蹲守,哪晓得还没靠近呢就见朱府大门洞开,灯火通明。
朱老夫人高姨娘和一众丫鬟仆役被赶在了正堂,家丁也被捆了在院子里蠕动。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家老爷可是朱仲咨朱长史,你们这样私闯民宅困禁妇孺可是要坐牢的!”
高氏扶着朱老夫人,颤声恨道。
“我等奉西南王的命,捉拿罪臣朱仲咨。”
“罪、罪臣?”高氏一下攥紧了帕子,脚下不稳,退了两步。
“一派胡言!我儿为人正直,两袖清风,会犯什么罪!”朱老夫人怒目圆瞪,脸上的皱纹扭曲紧皱。
沈洛儿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淡淡回了句:
沈洛儿“既不知何罪为何老夫人会说‘两袖清风’?词那么多,老夫人怎么偏偏用了这个?”
“你……你强词夺理!满口胡言!”
朱老夫人浑黄的眼睛像是蒙了翳,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眼珠胡乱动着,面目是她不自知的扭曲。
美星看得直皱眉,拉着沈洛儿往别处去了。
美星“真是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娘,这娘看起来也有点问题。”
沈洛儿摇了摇头。
沈洛儿“暗卫一直守在外面,可是却没看到有人出入,遑论朱仲咨,我猜想,朱仲咨根本就没有逃出去。”
美星“你是说,他就藏在这府里某个地方?可是每个房间都找遍了。”
沈洛儿停住了脚步,两旁煌煌火光映着她的脸庞,她的视线停在远处没有火把灯笼的昏暗里,轻声对美星说:
沈洛儿“还记得师父和许道林是在衙门里那张设了机关的床里找到的夜行衣吗?他能耐那么大,既然能在衙门设机关,那么也能在自己家里设。让暗卫审一审老夫人和那妾室,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与此同时,衙门里同样灯火通明。
两名暗卫守在账房里,盯着那腿脚发抖的会计先生核对账目。今夜当值的二十名衙役都被押在了大堂,还有几个中了迷药还没醒。官毅被两名暗卫反折了胳膊押在那群衙役旁,他厌弃地看了眼那群涕泗横流叫冤的人。
早些时候已经有暗卫报告了朱府的情况,并替沈洛儿美星给森川报了平安。
这时森川带来的剩余的暗卫从各个地方跑来,纷纷对森川摇头。
森川叹了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
#龙套【森川】“官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官毅冷眼瞧他,并不说话。
#龙套【森川】“你倒是忠心,可惜你不觉得你的忠心用错了地方吗?”
龙套【官毅】“朱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待他忠心就是我对大人报的恩!忠心便是忠心,没有对错。”
无言片刻,看他如此顽固不化,森川也不再自讨没趣。
“王爷!王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