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的路上,她和程枫的往事,还是忍不住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们在一起是高一结束一场化妆舞会。他们并不是一个班。人与人之间,也许看不到容颜才能看到彼此灵魂的样子。只有隔着面具,才能畅所欲言。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梦想,关于自由。她说她想做一名小说家,一个舞者,去周游世界,去看遍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奇景。她跟他讲古典音乐,带着他跳华尔滋,她像一匹无拘无束的白色小马,他被她吸引,他牵着她走到学校后面的小花园,他们一同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她对人不设防,压着他的臂膀睡到半夜,她醒来,看着他仍在身边,身上盖着他的毛衣,就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他害羞得像个孩子。分别的时候,他们约定,不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等命运之钟再次敲响。
第二天,她穿着他的毛衣和一群女生去食堂吃饭,迎面过来他和一群男生其它人打趣他被女生睡了的手臂。那一瞬他们确认了彼此。他是重点班年级第一的超级学霸,她是普通班全校舞蹈社的首席。
在一起的时光起初是无尽的糖。他对她很宠溺,早上给她带早餐,放学送她回家。这个大少爷每天都开启护妻模式,而他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就没有人敢碰他的女人。他常常让她坐在他腿上吃冰淇凌,带她去坐云霄飞车,带她去动物园喂长颈鹿,带她去湖心荷花池午睡小憩。转眼高考结束,他如愿去了香港大学,而她去了上海财经大学。走前,他说等我4年后回来娶你,并在她手上戴上了他祖母传下来的同心结红手绳。
在大学里,她对追求者视而不见,因为他是她的信仰。她不会去黏他去打扰他,只一心安心做他背后的小女人。起初他每天都会打电话回来,她心疼他的生活费都用来打国际长途,所以只在每周三他们两个都没有晚自习时聊一小时。她给他织围巾,买球鞋,写信,替他照顾单亲妈妈。他回上海那天晚上,她为了去见他中途撞伤了腿,永远不能再练习跳舞,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确定他也爱她,虽然他不说,她能感觉到。他每次回来,逗留时间很短,只能挤压睡觉的时间,清晨5点就抱着枕头在她家楼下等她,然后在她家顶楼的天台,安静地睡在她身边像个孩子。不能一秒钟不看到她,走两步就怕她消失一样抱得很紧,甚至到她快要窒息。他们一起给未来宝宝起了名字,他说女孩叫程瑶,男孩就叫程琪。
太甜,太信任,以至于他和她的结束没有任何征兆。最后一次见面,他走前还在机场抱着她不放开。十天后的一天他发短信来,说宝贝,待会接你回家,她知道这一定不是发给她的,他一直叫她幺幺。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就像被什么重击,当即就昏倒。醒来已是8个小时以后,没有短信,没有解释,她像以前一样相信他一定会解释,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像她慢慢死去的信仰,48小时后,她关掉了手机。从此换了号码。他和她至此之后,再没有联系。
她没有跟任何人解释他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个人顶着来自他们共同圈子所有的压力。那之后她也没有接受任何人。她似乎在守护者最后一个微小的可能,他们的毕业之约。大学毕业后,他回过上海一次。他托朋友约过她一次,说有话要跟她说,她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去听他亲口告诉她,对不起我要失约了,所以她拒绝了那次见面。此后爸妈想她去国外换换心情,便送她去瑞士读书。又过了半年,从朋友那知道他在香港结婚的消息。她知道,从此这个男人的一切,再和她无关。
在瑞士期间,她改名凌辰,在银行工作了一年后,申请调往美国。她去了美国后,知道他和妻子后来也去了美国。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段回忆她温习过很多次,所以情绪已毫无波动。她成为凌辰之后,不会放过每一个对她存有过恶意的人。但对他,她曾有过疑问,有过责怪,但从没有过恨。真心爱过的人,是不可能恨的,爱的尽头是疲惫,是看清,是不再关心。她很清楚,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再来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