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自从那天回来之后老实了很多,也不往如烟上神那里跑了。我也再没提过这事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即使知道他心里有人我也觉得能好好陪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记起在一本人间的话本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只要见他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他过得幸福我亦幸福。
我想君安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吧,他还是会在门前那两棵杏花村下呆呆的站着不动,我也会在书房的外廊里看着他就这样睹物思人。
我觉得我那个熟悉的君安回来了,他又开始妖孽的笑我,耍着我玩,跟我抢福巧的栗子酥。
他的那几坛百花酒早就被我喝的差不多了,君安也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有时会瞪我几眼,我也就陪着他嘻嘻哈哈的胡乱笑着。然后看他再去酿。
或是那晚我的表白起作用了,他被我的真情打动了。我发现他慢慢的接近我,有时会带点好玩的回来逗我开心,还会说那些想想就鸡皮疙瘩起全身的恶心情话。
我之前觉得君安很不正经,现在看来他更不正经!
但每每有如烟上神的消息从外传来时他总是第一个收到并且关心的问东问西。我承认,我醋了。福巧都能闻到从我身上泛出的浓重醋酸味。
我在袖子里握住手指,福巧赶紧在旁边安抚道,桔兮姑娘,冷静冷静。
我后又想想,如烟上神早已与东海三太子订了婚,君安再怎么爱她也只不过是单相思。就像我这只桃花妖一样。
我又何尝不是单相思呢?突然好想嘲笑自己。
他心里装的还是她吧……我再怎么争取也是没用的。或是我上辈子欠君安的,这一世注定孤独和烈酒。
不过也值了。
我又去了岛上的那片桃花林,想去散散心。有一人饮酒醉于树下绊了我一脚差点摔了出去。
我正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人,低头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君安。这君安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喝酒了,不应该被我传染的吧?
他胸前的衣襟半开着,漏出里面白嫩的皮肤。我突然有点嫉妒,一个男人,皮肤竟然比一个女子都好,真是愧不如男啊。
我像着了魔一样想接近他,越靠近,我的脸上红色越重,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我又咽了口口水。醉于美男的容颜。
君安突然张开了眼睛,他腿一向前伸,我被他钩的倒了下去。心里暗道我这个小妖精不会把君安给压死吧。我紧紧的闭上眼睛,却不料那人闷哼一声,有几朵桃花瓣顺着我的眼皮落下。
我听君安在笑,眼底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别动。”
我听他那样说我也老老实实的趴在他肩上。他低头蹭着我的脖子,发丝挠的痒痒的。我晃了晃,君安更是搂着我的腰,鼻息洒在裸露的皮肤上。
我顿时觉得自己温度升高,从脖子红到耳根,然后整个脸都要烧起来。
我清晰的嗅到那百花酒的气味,我推了推他,他也不动只是把我抱的更紧。我很无奈。
我也将双臂绕在他的脖子上,衣袖落下,露出白洁的小臂。很贪婪的凑在他脸庞磨上磨下,手指将他鬓角碎发移到耳后。
我从未觉得月光会如此美好,照的人暖暖的。好想掌握一些能够停住时间的仙术,一直将此保留下来。
他低声连连:“桔兮……小桔子……”
我贴在他耳边,声音温柔的连我自己都害怕:“君安,桔兮喜欢你。”
他揉揉我的头发,在我眉间亲吻一下:“乖。”
他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还是没听他亲口告诉我是否喜欢我,我心里很矛盾莫名其妙的失落。
蓬莱岛的晚上风吹的冷冷的,我窝在君安的怀里仍是发着抖。不知是身寒还是心寒。君安发觉到了我的异常,他把我拎起来,转了个身,把背朝向他面前,从背后又将我抱住。
我对他来说太娇小了,就像是只小鸡仔一样,一抱就没了。君安很满意的蹭了蹭我的肩膀,嗯了一声。过了一会便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我扭头看去,见他闭着双眼,睡着了。
我在心里大声的抱怨但口中不敢吱声,怕他醒了又瞎折腾。我往四周看了看,渐渐困意弥漫,心道只能在这睡一晚上了。我稍微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去和周公下棋了。
第二天醒来君安不在了只留下一件披风盖在我身上,我揉了揉眼睛,扯上快要滑落的披风在鼻尖闻了闻,君安的清香进入我的心扉,顺着血液流过全身。
我将披风一下披在身上,折了枝桃花在手里把玩着。清晨阳光斑驳,整个林子里都是桃花的香气,昨晚回忆漫上心头,突然心情特别好,我轻轻跳起来,往前蹦了几步。
蹦着蹦着蹦到君安的房前,他房门紧闭,隐隐约约还有声音穿出来。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凑在门上听。
“杏山那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个男人停了半刻,才缓缓开口:“如烟上神、上神她生了一场大病,被东海三太子接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听见房里的杯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男子细声细语地安抚君安,我在窗子上戳了一个小孔,看见他沧桑的神情。我的心里一抽,抿了抿嘴唇。
男子对君安做了一个辑转身向门口走来,我赶忙闪到一旁。见他远走了,我才转了转眼睛,回了自己房里。
如烟病了,还是大病?看君安的表情估计这病应该很难治吧。可是如烟可是上神怎么可能说病就病呢,她不会因此就仙逝了吧?这样我就……
我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的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能这样想呢,她可是君安喜欢的人,她要是死了,还不知道君安会怎么样呢。
我往门外的天空看去,空中万里无云,偶有几只云鹤飞过,心里默念,如烟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因为我也不想君安不快乐。
到福巧送栗子酥来的时候我依旧想着心事,他见我发愣,咳嗽了一声。我回过神,一脸茫然的样子把他逗笑了。
我问他:“你笑什么?”
福巧低头不语,只是从篮子里拿出几盘甜点来,顺便带了壶清酒。放好后,他才淡然的说道:“只是见桔兮姑娘发呆的很认真,觉得可爱而已。”
我仔细的瞧着他,他虽然衣衫简朴,但是眉宇之间带着俊秀和微弱的若有若无的仙气。这蓬莱岛不愧是座仙山,里面的侍从都是英俊不凡的。
我把双手放在下巴上,一股玩味满上眼间。我点了点他,福巧回过头看着我,我突然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但是还是装着一个大小姐的架子,嗯了几声。
“福巧啊,你在蓬莱岛上待了多长时间了?”
“桔兮姑娘,福巧在蓬莱岛上待了有几千年了。”
几千年?那岂不是跟我的岁数差不多大。“福巧可有家室?”
“未有。”
我更来劲了:“那可有喜欢的人,需不需要我来帮忙拉线啊。”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媒婆那胖胖的身材,满脸浓妆艳抹,唇上还有一颗痣,莫名的笑了一下。
福巧咽了口口水,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他看着我眼神璀璨的回答道:“有一姑娘,她在我心间迟迟不去。”
我咬了一口桃花糕,怪怪的陌生感浮了上来,但我也没在意,全部身心被福巧这个心中的姑娘牵过去了。
“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是谁啊。”
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也盯着我不动,恍惚间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白衣翩翩,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勾过去。他柔情似水,仙气萦绕,无形之中却把我向他召唤。
我又一眨眼,眼前只剩下那个淡定的福巧,他虽被我问了私密的事,但不凸显尴尬的表情,与之相对的却是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我觉得很奇怪,但时间长了我在他的眉目中还是发现了躲闪,耳根有点泛红。呵呵,还是躲不掉本姑娘的火眼金睛。
福巧不语,然后站起来向我拜了一下道一句姑娘无事福巧走了。话落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从桌旁拿起一把折扇,无所事事的笑着接着喝了几口清酒。我把酒瓶放在眼前来回看了看,这酒真的是福巧酿的?这个味道比君安的都好啊!看来以后不用去君安那里偷酒了,直接找福巧要就行了。
我又幻化了几本话本看着,这话本说的是王爷和妃子之间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不定,比那些坊间的书生小姐的好多了。
也是无意之间,看着看着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我有一个毛病,如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话我就能做到废寝忘食,于是造成了三餐无规律,落下了胃病。
但我可是一个小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饿着呢。看这时辰,君安那里应该有吃的。我打开房门,往君安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没人,但桌上放着几碗饭菜,我大力的嗅了一口气,菜香顿时入了我的五脏六腑。我满意的挑了挑眉毛,端了两盘菜就想逃之夭夭。
刚要迈出门槛,书架那边发出一阵很大的响声,惊的我手上的两盘菜都差点飞了出去。我把菜放在桌子上,将手往衣服上抹了几下,转头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君安书房里的书架有很多,光线昏暗不是看的很清楚。我壮了壮胆子,踮着脚尖猫着腰,轻轻朝里面走。
墙上挂了几盏油灯,这油灯的油来自无底海,是君安一次出行带回来的。这油灯能靠着光线的强弱自动点燃或熄灭。
书在架子上摆的整整齐齐,我正在惊叹君安的强迫症会如此严重的时候,脚下踩上了什么纸质一样的东西。低头看去,大概有一二十本书乱糟糟的铺在地上。
我弯下腰翻着这些书籍,这都是些什么医药学,仙药种类或是神兽之内的。我在手中幻化一盏蜡烛,将蜡烛慢慢向前方移去,在一团黑暗里,一本黑色壳子的书映入我的视线里。
那书似乎闪着莫名的光,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勾引起来。伸出手把书捡了起来,待我看清书上的书名时,我惊的没有一把把蜡烛推翻。
那上面写着“续魂”。我满心疑惑,这续魂应该可以算得上是禁术了,怎么君安这里会有这样的书呢。我在手中把玩了一会,还是翻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被撕掉了几页就剩下最后一个药引。
这药引,“坐于南山之巅,修炼七千年的桃花树妖。”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几圈,我虽是一只桃花树妖,生长在蓬莱岛南山的山顶。但我最多也只是修炼了四千年,离这药引子的要求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不禁觉得有些幸运,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呢,我还要活他个一两万年,修成神仙。
看了这药引我发现后面有几个批注,没看清,门外好像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惊,把最后几页给撕了下来。念了个前段时间君安教我的仙诀,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忽然想起那两盘菜没拿,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安慰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哎,让你受苦了。”
我走去屋子外的长廊,廊上淅淅沥沥的挂着几个蓝白色的风铃,它们随着夜间的风左右飘荡发出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风铃是谁的,又是谁偷偷挂上去了。
但我只知道这一个个风铃是他尽心了的,上面刻着镂空的花纹,绕来绕去的,仔细看才发现是一朵桃花。
我往右边看去,有个黑影站在黑夜之中我只能模糊糊的看见他的轮廓,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仙气让我觉得熟悉。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却看不清他的眼睛,我只能皱着眉头。
我刚想问他是谁,那人长袖一挥不知去向。我只好把话噎了回去。
第一次这么早就睡觉了,我拉上被子,身体往被子里摞了摞,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听见九重天上传来三十六声钟响,我记得君安曾经跟我只有某位上神仙逝了无极台上的九钟才会敲打三十六声来哀悼。
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呼叫九卿,下一章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