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担心地看向安娜,但她已经一扫之前面对纳西莎的害羞和腼腆,不卑不亢地注视着卢修斯的眼睛。她本来就对这个漂亮的女人充满好感,也很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才会在她面前感到轻微的自卑。但对于卢修斯的看法,她不在意。她不喜欢他,也深知他对自己充满厌恶。像当年面对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德拉科时一样,她准备好了大干一架。
“你就是那个泥巴种女孩?”卢修斯傲慢地抬起头来问。
“卢修斯,亲爱的,”纳西莎责怪道,“不要这么无礼。”
“没关系,夫人,”安娜镇静地回答,“让他说。我不在乎。我就是那个泥巴种。那个救了你儿子性命的泥巴种,那个考试成绩排年级第二的泥巴种。”
她高兴地看到卢修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纳西莎,你带德拉科先回避一下,”他回头对妻子说,“我要跟这个小女孩单独聊聊。”
“不行,爸爸。有什么事你跟我俩说,别把我排除在外。”德拉科抗议道。
“德拉科,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我现在想跟她单独谈谈。”卢修斯严肃但不失温和地对儿子说。安娜看得出来,卢修斯并没有对儿子生气。
“走吧,德拉科。别惹你爸爸不开心。”纳西莎说着,拉起儿子的手离开了。德拉科回头担心地看着安娜,但安娜对他笑了笑。她自己一个人能解决好问题。
“首先,我必须谢谢你。正如你所说的,你救了我儿子的命。”卢修斯深吸一口气,便用极快的语速说,好像这些话正在刺激他的喉咙,“德拉科是我们的独子,是我和纳西莎最爱的人。你救了他,就是我们的恩人。”
安娜点点头,知道这不过是用来迷惑她的开场白,便没在意这些虚伪的褒奖之词。她等待着卢修斯语气的转变。
“德拉科对我说,他想和你做朋友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你救了他的命。知道了这一点后,我不责怪他跟泥巴种厮混的行为。他的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感恩之心,这点无可厚非。但是,你对德拉科纠缠不休,这点令我非常生气。我可以允许你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但你要明白一点:德拉科是个高贵的纯血统,与泥巴种厮混有失身份。所以,过了这段时间,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再有来往了。”
安娜冷冷一笑。卢修斯·马尔福的这一番话没有丝毫的逻辑性和说服力。但她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德拉科是个很可爱的男孩,跟他做朋友,我感觉很舒服。但是,如果我的行为给你们的家族带来了不便,我深感抱歉。”她沉着地回答,“以后,我不会再和德拉科联系了。谢谢你好心收留我。”
“很好。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我家或德拉科身边见到你。”
卢修斯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安娜突然的开口反击,一下子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一直称呼我为泥巴种吗?”
卢修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安娜。
“因为你的父母都是麻瓜。麻瓜的巫师崽子不配当巫师。”
“为什么麻瓜的孩子就要被称为泥巴种?”
“麻瓜生来低贱,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安娜扬起眉毛。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情商如此之低的人呢。
“为什么麻瓜生来低贱?请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她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卢修斯顿住了。安娜看出来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麻瓜曾经对巫师施加残酷的迫害,”最终,他轻声说道,“你不能否认那段历史吧?”
“先不说麻瓜有没有能力对巫师进行迫害。实际上,我很怀疑这一点。巫师拥有强大的能力,被迫害的人,要么失去了魔杖,要么是个蹩脚的巫师,而这两种情况都很罕见,所以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很大的伤害,对吗?”
卢修斯想打断安娜的话,但她没有给他机会,一直说了下去。
“再说了,迫害巫师的行为,罪责不在普通百姓。是欧洲的天主教会为了巩固统治,愚化百姓,使他们听命于自己,并处死所谓的巫师以证明自己遵守上帝的旨意。在中世纪,被无辜烧死的麻瓜比真正被迫害的巫师更多。简而言之,麻瓜本身也是受害者。你凭什么凭借腐败政府的行为来指责无辜的人?
“最后一点,现在的麻瓜已经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何来迫害?他们已经停止了对我们的憎恨,我认为我们也没必要耿耿于怀。我实在想不明白:战争已经停止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内讧,还要歧视?这样的行为和当初的麻瓜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因为麻瓜,我们根本没必要转入地下生活!”卢修斯愤然怒斥。
“麻瓜恐惧我们的能力。难道对未知事物,你不会感到恐惧吗?少年时期,你可能对黑魔法产生过浓厚的兴趣,但那种兴趣难道不是一种带着恐惧的好奇吗?恐惧未知,是人之本能,强迫麻瓜们面对恐惧,则会引起混乱。我们是强者,我们不该有义务保护他们吗?从前你们的祖辈憎恨麻瓜情有可原,可是到了巫师和麻瓜已经不再有矛盾的今天,你们依然遵循着毫无意义的所谓信条,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卢修斯气愤得脸色发青,但安娜的反驳实在太完美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当然,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我跟你不一样,我会尽量满足每个跟我相处的人的要求,让他们觉得舒服。不过,不管你希望不希望,你们整个马尔福家族都已经欠了我的人情。我不指望你们还,但希望不用再听到你对我和我父母无礼的侮辱。记住,泥巴种不是你惹得起的,纯正的血统也不过只是一个基因而已,跟先天性心脏病基因没什么两样。你会因为自己拥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基因而感到自豪吗?不会吧。所以,别觉得自己算根葱。别为自己的血统骄傲。骄傲使人落后,记住这句话。”
说完,安娜从卢修斯身边挤了过去,去找德拉科和纳西莎了,留下他一个人和自己的愤怒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