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因为我相信你

王昭君一直看着百草，眼神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又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一种不亚于修习之人的坚定，倒不像是撒谎，便欣慰道：“燕冥，李白，你俩可以啊，之前我可是劝了她好久，毕竟我走后留她一个人在府里呆着不安全，可她死活不肯跟我一起去归元山，现在居然被你们给说服了。”

“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我什么也没有说。”

韩信一大早变把百草要上归元山拜师学艺的事情给告诉了大家，信守承诺地自动省略夜半池塘的事情不说，以免再生枝节。

听到王昭君对他的这个称呼，他始终适应不过来，尴尬地笑道：“你还是叫我韩信吧，不然不习惯，我……不是燕冥。”

闻言，王昭君眼神再现出一种沉重的失落感，看到他为难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吧，既然你记不得，那我也不会强求。”

“可是我记得归元山招生不是有规定时间吗？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几个月呢，可今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啊。”妲己终于说话了，她刚才一言不语，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是哦，再怎么说归元山也有严格的规则，弟子必须无条件遵守，也没有理由去违反，毕竟都是一些铸成大错的事。”

韩信抚了抚额，都怪自己一时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他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白，从刚开始到现在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

“要不我试试？神尊亲荐弟子，也没有理由不会通融，不过考验还是要过的。”

妲安淡定的说道，他上前搂了搂妲己，今天她穿的有些单薄，现在天冷，身子容易冻坏。

“哦哦哦！归元山神尊的冥神位缺，听说是下落不明，云游四海逍遥着快活，如现在起来你曾经的身份不就是冥神了么？总不能还有两个人使用同一种名号的吧？”

礼阳扶着应晗，他毕竟修炼的是火系法术，看到大家都冻的不成样子，就干脆给每个人身上加了一个保暖的护罩，透明而不会有触感，不会影响到正常的行动。

妲安平静道：“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离开那个地方太久，当时闹的并不痛快，也不知他们还会不会顾及情分。”

他长叹一口气，抬头望了望那巍峨高山之巅，周围是有云雾环绕，不失几分仙境的感觉，层层叠叠，错落之感轻而易见。

“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们以后是叫你妲安呢还是称神尊呢？”韩信故意开玩笑道，“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才发现身旁的就是一位神尊本人，这个真惊悚。”

“韩信哥哥，你别闹啦，安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神尊。”妲己笑笑道。

韩溟：“我们整理好东西就出发吧，照这路程来看，酉时落日我们应该能赶回归元山金鳞堂集中。”

说着，一行人便齐齐出发，路上颠簸不少，还遇见了几名同样是下山“游玩”的归元山弟子，大家不休不眠地走了一路，也就跟着他们去了一间客栈休整一会儿。

“师兄，师姐，你们也在啊。”

一进门妲己便看到了熟悉的人，不禁高兴地叫道，至尊宝愣了愣，似乎并没有想到会遇见韩信他们，他用湿毛巾轻轻擦了擦紫霞白的脸后，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了被子，缓缓起身。

“嘘……我们出去说。”

至尊宝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妲己立刻明了意思，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随着他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好巧啊师兄，你们这也是准备上山吗？”韩信有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把躲在背后的几个人全部给拉了出来，一一问候。

“不是准备，是已经出发了。”至尊宝说着，叹了一口气，“师妹在路上忽然晕倒了，这才找了个地方歇息，耽误了一会儿。”

他看了看房门，仿佛能透过去看到自己最牵挂的人，语气沉重道：“这几天师妹无原无由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之前在归元山时她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李白忽然插话道。

“嗯……”至尊宝轻轻答应了一声，眼睛里流露的尽是痛苦的滋味，扎堆在里面，他愧疚道，“之前我还没怎么留意，还以为她是因为太累了，可结果是我想错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应晗支支吾吾道，“也许……我能够治好她。”

“可以。”

至尊宝不放心地想跟进去，却被应晗阻拦在外，她有点儿不好意思道：“嗯……你在旁边我不方便，你们就在门外等一会儿……放心吧。”

他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有一个人拉住了自己，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就让她去吧，我相信她。”

旁边的韩信面色一沉，无所事事地倚靠在木柱子上，闭眼沉思，远远看上去都有一种安静的美男子风范。

房间内，应晗缓缓走向已经熟睡的紫霞，她拉起袖子，露出两条令人看了畏惧的手臂，上面爬满了恶狠狠的毒痕，如同黑蛇一般缠绕着她的整条手臂。

“这两只手，我救过人，也杀过人。”

她轻声说道，仔细看了看这两只手，眼中五味陈杂，闪过一丝丝厌恶，夹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痛恨。

“你说你长得一副倾城，大人怎么这么舍得对你下手？”她轻轻抚摸着紫霞血色惨白的脸，不禁可惜道，“真是奇怪，不过他对谁都是这么冷血无情。”

应晗拿起紫霞那只受伤的右手，无波无涟的眼眸微微露出羡慕之色。

这只手洁白如玉，光滑透亮，丝毫找不出粗糙的地方，修长的手指自然垂下，拿来练剑不免觉得可惜，就连瑕疵也在上面找不到落脚点，与自己的手做对比那可真是天差地别，一个天堂和一个地狱，给人的感觉可想而知。

想到这，她的面色不不由得阴沉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许久，刚想要下手，忽然一个声音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你的本性并不坏，不要因你父亲的事而蒙蔽了明亮的眼睛。”

“这双手其实并不看着那么吓人，畏惧它的那些人的眼睛都是浑浊的，容易被外表所迷惑，既然你用它救过人，那就不要再去害人，更不要杀人，记住这一点，这双手依然是最美丽的。”

这些话都是李白说的。

那天他找到了她，向她提出了想学一点医术的请求，她也没想到自己当时想也没想竟然立马就答应了。

“如果你想解一种毒，那就先从毒源开始，不要第一时间反应是寻找解药，而是看清这毒的本质。”

她在手上结起了一团毒气，如同火焰一般立在空中跳舞，李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听她道：“首先就是你要了解这是什么毒，起源哪里，又从何而来，把它的底细给摸清楚，就算你一时没有解药，你也可以抑制它，不要成为它的奴仆，而是让它任你摆布。”

说着，她忽然往手上吹了一口气，那团毒气被打散后又重新汇聚起来，她歪头看向李白，柔声道：“你碰碰它。”

“……”

见他愣了愣，她忍俊不禁，道：“没事，这只是最轻微的毒，力量微不足道，也很容易解。”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手指伸入那团毒气中，轻轻点了一点，微微试探了一下，恍然间觉得有些好玩，忍不住玩心大发。

“你试一下熄了它。”她看乐了，脸色也出现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哦。”

他简单地应了一声，随后死死盯着那团毒气，目光凶狠，如同恶狼，仿佛是要把它给吃下肚一般，须臾，他忽然用手在上面挥了挥，干脆搅乱那团东西。

奈何没有作用啊，手拍在上面跟打空气似的，毒气只是散开了一小会，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安然无事地随风摇曳，展示傲慢的姿态。

她第一次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可爱，就想开个玩笑：“实在不行，你就拍灭它呗。”

他照做了，想也不想一手直接拍了下去，落在了她的手心上，暖意的触感悄然来临，他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笑意浓浓，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样么？”

“嗯。”她微微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笑的很好看，怕是给人看着都觉得心暖。

须臾，他才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妥，连忙把手抽开，往上面看了一眼，忽然惊喜道：“看，它灭了耶！”

“是的呢。”她莞尔，那只手握了握拳头，被她收了回去放在心口，又忍不住盖住脸，掩饰她的笑颜。

李白还不清楚她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只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明明那么喜欢笑，为何之前从未见你笑过？”

她还未作答，他又说：“笑得挺好看的啊，多可爱，以后多笑点吧，我听老人说多笑会长寿安康。”

“是吗？”她反问道，两只好奇地看着他，闪闪发亮，像是看到了一片新空地一般。

“嗯。”他认真道。

“那好。”她长舒一口气，悠悠道，“我记住了。”

接下来她又说了一大堆寻找解药的方法和使用注意事项，终于到了结尾：“最后呢……就是你找到解药后也不要太着急，你也必须清楚该如何配置，药效才会更好，有时候如果差了一步，那么解药最终也会变成致命性的毒药。”

“毒药与解药是共存的，可以说，两者相克相生，毒药既是解药，而解药也有可能会变成毒药。”她看着他的眼眸，仔细地讲解道。

李白：“了解。”

“所以啊，虽然说我是毒神的女儿，也称得上是半个毒神，可这背后，谁又没有两面性，杀人与救人，两者兼备，相互辅佐，效果会很好，力量也会强大一些。”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握紧拳头，叹息道。

“说道两面性，谁都有，表面一套背后又有一套，这样的说法有很多种，我的理解是真实与伪装，可我啊……只想让你拥有一面。”他淡然描述道。

闻言，她愣了愣，诧异道：“什么意思？”

“你是受人指使才拜入归元山的吧？其目的肯定不是只有拜师学艺那么简单。”他坦然地说了出来，直截了当。

李白：“是来找人？找东西？还是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她低下头，被他说得有些答不上话来。

“你明明可以开心自在的生活，却偏偏要卷入那个神秘人的阴谋里，就图报复的父亲？”李白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报了仇后就会快乐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应晗忽然抬起头，道，“想不到你居然猜到了我的来历，可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

“因为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快乐的，习武，学艺，聊天，打闹，只有在这些时候，你的样子才最真实。”李白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弃你的想法，不过我劝你考虑考虑。”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她，语气不冷不热，却是一字一句打进她的心底：“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随你意愿，我们终有一天要做出选择……要么就是朋友，要么就是敌人，没有别的选择，还有一个理由……”

李白：“因为我相信你，你不会这样做。”

“……”

应晗回过神来，双手禁不住颤抖，她喃喃道：“我真的不会这样做吗？我居然值得被他信任。”

“那好吧……”她轻声叹了一口气，“也许……真的可以改变呢……”

她探了探紫霞的伤，神色忽然一惊，眉头不由得跟着皱了起来。

……

好一会儿，应晗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至尊宝连忙上去询问情况，她语气沉重道：“她身上被人下了安眠香，不过像是一出生就伴有的。”

或者说……轮回的时候就已经带着了。

听到这儿，一直保持安静的妲安脸色忽然变了变，他冷冷地看向应晗，目光意味深长。

“安眠香？你真的确定？”韩溟也是一惊，忍不住问道。

他手上就有不少的安眠香，之前为了不暴露身份就拿出来用了一下，对这种东西的了解他可是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出现昏迷这种现象。

“你们先听我说完。”应晗平复了一下语气，显得没那么紧张，“这的确是安眠香，不过被人动了手脚，可能是加了一些东西而合成的另一种毒药，但它的本质还是安眠香。”

应晗：“它会令中毒者无缘无故的出现昏迷现象，实行短暂的休眠状态，这种安眠香还比较特殊，它沉睡一部分细胞，而师姐右手上的伤本无大碍，就是因为它的原因而导致细胞无法启动自愈功能，所以无论上什么药都无法恢复。”

不过也奇怪，总感觉安眠香真正想要抑制的不是这些，而是古老的身份和沉睡的记忆，一旦有了苏醒的痕迹，便会频繁发作而陷入昏迷，倒像是某种预兆一般。

“那解药呢？有没有？”李白似乎已经习惯性问这一句话，直接脱口道。

“当然有，普通安眠香的假药弄到并不难，但是……还缺了一味药——穷奇的血，其次还需要九生弩来辅助合成。”

“九生弩？”百草吃惊道，“真的？要这么做？”

应晗无奈道：“我也不清楚，九生弩也是一件圣器，我对它真正的使用方法也不清楚，只是古书记载过穷奇的血需要九生弩来抑制住它的暴性。”

“一只穷奇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还找什么九生弩？”妲己不禁回想起他们初入归元山时的考验，在迷雾森林发生的事情，别提有多可怕了。

“我去找吧。”至尊宝立刻道。

“去去去，去什么去？”

一个声音温和地声音忽然响起：“师兄，我不许你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危险？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上山，大不了不就多昏迷几下嘛？又不碍事。”

“师妹，你啥时候醒的？”至尊宝没料到她会忽然出门来。

“不好意思，刚才偷听了你们讲话。”紫霞抱歉道。

至尊宝：“可是你……”

“可是什么可是？我不许你为了我而以身犯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帮师弟师妹们是铁定不会让你单独去的，搞不好到了最后一伙人都去了，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你们这是想要全部阵亡啊？”

紫霞毫不留情地否决了，催道：“快点走吧，如果时间到了就进不了归元山了。”

“既然都说了只是某种预兆，那便无所畏惧。只得往前走，不能退后。师兄这句话是你教我的不是吗？”

完~

作者的话：

剧透了！剧透了！

妲安是冥神，掌握世间的生死轮回，而紫霞轮回的时候，他受神秘人的指使在她的孟婆汤里下了安眠香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