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大雪一如既往的降临人世,覆盖万物生灵,那是一场最圣洁的洗礼,隐藏在黑暗中的凶灵蠢蠢欲动,万恶的心灵早已迫不及待的要吞噬一切,初雪纷飞,轻轻在苦恨的笑话里轻轻点上一抹雪白。
天翎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一脚踏入白净无暇的街市,踩在软软的地上差点站不住脚。
微风抚过英俊的脸庞,他竟没感受到刺骨般的寒冷,反而热情似火,他全身像是被注入了烈焰,在冉冉焚烧,再寒冷的冰雪都侵蚀不了,岂有与冰共存,与火共舞。
他在哪?
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滔滔不绝如洪水般用来,充斥全身,脑海里飘荡的东西数不尽数,现在只剩下一句“他在哪?”
天翎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箭步似的飞过没一条街,找遍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但最终一无所获。
明亮的灯光与月辉融合在一起,毫不掩饰地落到街上,照亮一方土地。
可古人有一句话道:“天下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如今不就是这个情景吗?他还能去哪?
天翎信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眼睛飞快地扫遍街头巷尾,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他着急的像一个小孩子,又像是找不到爹娘的童儿,无助地愣在街上,呆滞站立,他一拳打在路边的墙上,力气大到差点把别人家的屋子给拆了。
一朵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像是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即刻化冰为水,突如其来的冰寒严冻使得他把脖子往围巾里塞了塞,微微颤抖。
“你到底在哪啊?”他抬头看着漫天白雪飞舞的壮丽景色,不禁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雪花,触指尖的冰凉之感逐渐蔓延,“他现在一定很冷吧?”
“若是有需,请你记住,我还在原地等你。”
一句非苦非甜的话从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激起一片翻山倒海的猛势,气吞山河,以千潮涌没之躯铺天盖地地袭来,再度江河。
天翎信迷之一愣,喃喃道:“难不成……他还在那个地方。”
“等我。”他暗自发了个誓,拔腿就往一个方向跑去,又怕来不及,干脆移行而过,瞬间落到了一条无人问嘘问暖的小巷。
他轻声咳了几声,挑起眉头,悄无声息地闯入了这条不为人所知的神秘之地,他在黑暗的地盘中穿梭着,也不禁发出感叹。
这里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原来那个最熟悉的地方,尽管他想起了一切,可十年前的那场相遇至今还印象深刻,永远都是最初的辛甜与甘苦之源,在这里,没有乱耳的喧嚣,没有嘈杂的小曲,只有他和他,那两个在冰天雪地里相互一笑,一瞥沉沦的孩子,此时此刻此景再现,一时的重逢恍若时隔多年。
“喀嚓——”枝叶折断的声音回响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不知为何会让人迷恋,久违的人悄然来临,像是在分享多一刻的喜悦。
“谁?”天翎信警觉起来,这酒才刚醒,淡淡地香气总能让人流连。
“打劫。”
他忽然被一个人拉入怀里,熟悉的声音顷刻间打破了记忆的封尘,等待许久的回应在这一刻令他瞬间情清醒,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似在不断的燃烧,渐渐欲强欲烈。
闻言,惊诧的眸子点水流静,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开始吞噬所在意的所有东西,他轻声问道:“劫财还是劫色?”
“嗯……要不,我两个都要了?”朱殒白稍微思索了一下,挑了挑纤细的眉,他轻轻贴在天翎信的后背上,把头往前靠近了几许,灼热的呼吸喷到了脸上,此刻间仿佛所有的刺骨消失殆尽,再无寒冷。
他邪魅一笑,目光寸步不离地锁在天翎信那双诱人的蓝眸之中,觉得怎么也欣赏不够,恍恍生出几分妖娆的姿色,一念迷离。
“可以。”天翎信反手一掏,把他的头又往自己身上靠近了一点,忽然扭过头贴上了他的脸,轻轻在唇上留下一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口就被封住,尽情投入这个情意盎然的吻中,见天翎信松开了,他死死地捧着心心念念这人的脸,又加深了这个吻。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事物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仿佛是一样可以随意舍去的东西,没有无情的落寞身份的羁绊,难料的分离和毁灭的仇恨,在这里,只有他和他。
这世上最美丽的景色,不胜此刻。
令人耐人寻味的糖果,能洗去心殇的苦涩,不及此刻。
繁星点点的夜空,最明亮而皎洁的新月如钩,徐徐升起,照亮心中的虚无,不比此刻。
人间的烟火,璀璨闪耀的繁华之暮,来自烈焰的问候,一世光景流连忘返,陶醉倾心如喜,不亚此刻。
为何于此?他也不知道。
此刻好比一世,不觉无望,只知难忘。
愿抛舍多来十世的牵连,也想要久违一顾的重逢。
高山何来高,只得眼中有峭壁,用双手攀行,即便一路荆棘满途,无愧于抵达山顶后满怀欣喜的拥抱。
深水何来深,只知心中有断桥,用双目探索,即使一途险阻迎候,无憾于潜达海底后满心欢喜的亲吻。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朱殒白终于肯松开天翎信,含泪道,双手不由自主地捶打着天翎信的后背,埋头痛哭。
“对不起……”天翎信转过身,熟练地把朱殒白抱进怀里,他轻轻抚摸着朱殒白的后背,看起来像是一个父亲在安慰孩子一般。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不是不想再看到我吗?怎么今天就来了?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既然你那么害怕旁人的眼光,觉得有损你这君主的身份,那就乖乖回去做一个被世人所崇拜敬畏的守护神去。”朱殒白推开他,大声道。
天翎信:“……”
“我……”
天翎信刚想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就被他给堵了回去。
他直直地站在雪夜中,被风这么一吹,不禁有些颤抖,天翎信这才发现他身上穿得衣服有些单薄。
那天朱殒白被天翎诺带回了府里悉心照顾,四十多度的高烧几乎能一个生鸡蛋烤熟,连手贴上去都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你还要回去?可你现在还大病未愈。”
他曾不顾天翎诺的劝阻,执意要来到这里等一个人,迷迷糊糊的他走个路都能被自己拌两下,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到达此地。
天武城的大雪是最磨人的,城里有些老人就是耐不住严寒,被这场暴风雪夺走了宝贵的生命,更何况是一个病号。
此刻,朱殒白的脸还是烫的,微微有些发红,双手却是冻的不见温度,可用惨白这一词来形容,手指被寒风划破了皮,干皱得出了裂痕。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天下和我,你选一个。”
他神色平静从容地看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心里早已乱成麻花,五味陈杂,生怕得到的是一个失望的回答。
“我选天下。”
天翎信果断道。
朱殒白:“……”
“果然……”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心酸的背影。
可他不知身后的人只是莞尔一笑,天翎信脱下了身上盖着的那件大棉袍,快步走上前,将它披在了朱殒白的肩上,随后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轻声地叫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我的小白猪啊。”
他愣了愣,不明所以,微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结果无一例外。
“我的小白猪,你真的好傻,傻的可爱,也傻的让人心疼。”天翎信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啊,我所选择的天下,与你,天下是这世间万物生灵,而与我,你就是我的天下,你说我既拥有了天下,也拥有了你,那算不算是最幸福的人?”
也许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比不上这几句短短的话,暖得至人心窝,朱殒白会心一笑,这句他等待已久的答案,堪比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嗯。”朱殒白乐道,他笑得多么灿烂,如花儿一般绽放最美丽的笑容。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也原谅父亲?”天翎信小心翼翼道,还细致观察着朱殒白脸上表情的一举一动,以免又惹他伤心。
“他都告诉你了啊……”朱殒白若有所思道,“也好,你终于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天翎信忽然发现两人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他仔细想了想,这才知道朱殒白说的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事情,不禁诧异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父亲害死母亲的事。”
这话讲的当然,毕竟知道一直爱戴敬重“母亲”竟然是最初害自己沦落为孤儿的人滋味并不好受。
“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朱殒白轻声叹息,抬头看了看天翎信,“就在朱府降下天雷后。”
同样的人创造同样的杰作,触目忆同景,似曾相识的一幕重演,他怎么会想不起来?
他早就原谅了这一切,因为他不想让它成为心中的隔阂,对谁而言都不好,不如埋藏在心里,当做啥也没发生,一笑而过罢,他从未记恨“父亲”和“母亲”,可当他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为了一个小小的身份而误会自己,他就想装作自己很痛恨,要报仇的样子才发泄心中的情绪,没想到竟是火上浇油,越闹越大。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要是那天我没有离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天翎信内疚地低下头。
朱殒白瞟了他一眼,不禁扶额,心中满是无奈。
明明是他受的苦怎么面前的人比自己还要委屈啊?感觉就像是发生在这个人而不是自己身上一样。
“好了,没事啦,反正都过去了不是吗?”朱殒白微微嘟了嘟嘴,乐道,“不过呢……为了弥补你之前没有好好‘保护’我的过失,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天翎信好奇问道。
朱殒白:“这个我暂时想不出来,要不你来说吧,堂堂天武城新任君主想怎么‘惩罚’自己呢?要不然我也给你个机会让我做一件事啊,这样我俩就扯平了。”
这是什么逻辑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吧!天翎信觉得他的脑回路都快跟不上了。
“那我先说吧,我就罚你当我的守护神,一辈子都要好好的保护我。”朱殒白笑道,“到你了。”
“这样啊……”天翎信扶着下颚,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要求什么好呢?
他皱了皱眉,回眸看向眼前自己心念许久的人,忽然上前死死抱住,莞尔道:“我不作多求,那你就只需站在我身后,让我保护你就好,”
“永生永世做我的小白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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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十世录到这里就结束了,恭喜韩信梦境考验成功!!!
糖糖发完了,嘘~(小声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