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雕刻的酒壶中流淌殷红美酒，味涩，微腥。上好佳酿也不过如此。妲己听到慕容楠尘的话音渐弱，没有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捏着酒壶漫不经心地打量，似乎也想从这小小的容器中看出点味儿。意外总是在出其不意间发生，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陷入混沌之中，对外界失去了感知，回过神时便看到慕容楠尘手疾眼快地勾住了掉落的酒壶，有惊无险地吐出一口气。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慕容楠尘将可怜的酒壶放到安全位置，可能是认为妲己想着想着走了神，没有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晨间清爽的风又穿过窗户灌满衣袍，慕容楠尘捋了捋他那棕色短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人后厨，拿来一件还算干净的大衣裹在妲己身上，轻声道：“你就是你，无人可替，也无人能左右你的想法，如果感情是一样令你如此痛苦的东西，那就试着放下它。”
妲己张了张口，余光瞥见门外走进的新客人，想说的话像被加了道封印，堵在喉咙里出不来。慕容楠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孩儿挽着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孩儿，让外人无疑认作是一对小情侣。
如果我从未认识你，也许我也会认为，你和灵筱真的很配。
慕容楠尘觉察妲己有意往角落里缩一点，干脆挪动身子，将她挡在了里面，不让外人有窥视的机会，可他隐约觉得身后的目光依然不由自主地往外看，落在那位不属于她的男孩儿身上。
“安，二十万年了，好久不见。”灵筱轻声道，温柔的红瞳携着一丝不可告人的压迫，“现在，你愿意带我走了吗？”
妲己咬了咬唇，终于明白——
真正的伤心，原来流不出一滴眼泪。
你看我一眼也行啊，将万分之一的真心融入目光，你谢幕转身我还会捡起剧本，重温一遍你给我的快乐与痛苦。
妲安的目光有过挣扎，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挣脱背后那股无形的束缚，可巨大的压迫感促使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不远处的客人传来一声尖叫，慕容楠尘被突如其来的力气推开，差点连椅子一并翻倒在地，他借力于墙壁才稳住身子，吃了一大堆墙灰。他迟疑地扫了妲安一眼，又看着妲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手揪住妲安的衣领：“安……不，也许我不该这样叫你。”
灵筱并不感到惊讶，她无声地坐着，脸上露出一片阴霾。
“幽寒子，你对我有过一丝真心吗？”妲己隐约记得自己曾经也这样问过一个人，他的回答是——
没有。
“没有。”妲安说得毫不犹豫，他的眼睛却有点浑浊，一双异瞳倒映出一个人脸模糊的影子。
记忆与现实重合，妲己即便是料到了答案，可听他亲口说出，辛酸就充斥全身，她松开了手，捂着脸仰天大笑，整个人已经麻木到极点。
就在那一瞬，慕容楠尘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眼前似乎呈现出父亲对母亲的绝情，想到慕容少离对叶冉根本就没有感情，他就很想发狂，恨不得突破时空的限制冲上去质问他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你闹够了吗？”慕容楠尘握拳走上前，抑制住打架的冲动，“我劝过她不要拿自己跟任何人比，她不是谁的影子，更不是谁的替代品，她就是她，一个会笑会哭，拥有自我思考意识的活生生的人！她没有多说什么，但用行动告诉了我，即使她连做一个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她也愿意成为不引人注目的旁观者，默默关注着你的一分一秒！”
妲安一顿，倏地抬眸。灵筱觉察到事情逐渐脱离原先被安排好的轨道，她站起身来，想带妲安离开，却被慕容楠尘死死地抓住了手腕，粗鲁地拖到妲安面前。慕容楠尘嗤笑一声：“亏你身为布偶阁阁主，居然连傀儡和人都分不清。我能明白灵筱在你心里的位置，但你未免太过分了。”
突然被一个外来者道破身份，“灵筱”眯眼一笑，她并指念咒，一道光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妲己额上若隐若现的血白辉印，“灵筱”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像个完成任务后接到“摧毁”指令的死侍，竟然原地自爆。慕容楠尘掏出一个精小的球状物体，那东西在他手里瞬间变大化形成一把倒立的大伞，包裹住了“引爆源”，将冲击波阻挡在内。
酒馆顿时炸开了锅，客人纷纷逃离，嘴里还骂上“仙人打架斗殴，凡人受累遭殃”之类的话，他们对方才慕容楠尘救他们与危险中毫不在意，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只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妲己闪身堵在门口，人们依旧不管不顾地一拥而上，不惜将身前这个瘦小的女孩踩成一团烂泥也要逃离于此。
“你们这个样子，”妲己抬起猩红的眼眸，周身涌动的烈风把人群一冲而散，众人窝囊地蹲在地上，明明只受了一点小伤却抱头哭得撕心裂肺，她嗤笑一声，“真让人觉得恶心。”
里里外外皆是混乱一片，一个粗胖的男子大大咧咧地从后厨走出，每走一步似乎能感受到地面在哀嚎，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勉强看到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里发出渗人的光。慕容楠尘收起刚才勇猛的气势，乖巧地往旁边一退，似乎很害怕这个人——他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待人并不友善。慕容楠尘都惊奇自己是怎么在这混上这么多年的。
“谁在这里吵吵闹闹？”老板扯着如同破风箱的嗓子大声喊街，看到地上一堆哭得要死要活的客人，似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转动几乎没有的脖子，好不惧怕地瞪向妲己，一张嘴口水都喷到别人脸上，“是你在这捣乱？”
“不是……”慕容楠尘刚想说点什么，一道鞭子将他抽飞至几米远，他一头撞在桌子腿上，额头的血沾湿了脸颊，他抹了一把四肢疼到动不了。妲己默不作声，任由麻绳在自己身上留下几道血疤。慕容楠尘支撑着爬起来，挡在她身前，背后一阵火辣。
自从爆炸过后，妲安就失去了那人对自己的控制，突然间的轻松感让他觉得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愣在原地看着妲己逐渐通红的双眼，似乎那女孩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觉醒。
妲己推开慕容楠尘，一声不吭地受了十几道鞭子，继而笑了：“打够了吗？”
“嘿！你这个丫头片子，敢这样跟大爷说话，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活也别拉上别人啊，你看那臭小子居然敢过来护着你，呸，可笑。”老板似乎是打累了，开始骂脏话，“你这样子连狗都不如，哦……！对了！你们这些女孩都擅长蛊惑人心是不是？随便在街上装个可怜卖惨就会引来一大堆少公子关注？”
“臭小子”慕容楠尘瘫坐在地，直接对一旁观看的妲安动了手：“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那场爆炸把你炸傻了吗？！”
妲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又落在另一边，瞳孔微微一缩。
不远处传来老板的哀嚎，一条手臂连同鞭子突兀地掉在地上。妲己毫不留情地一脚揣在老板的肚子上，将他踢了个“三脚朝天”，她轻轻道：“狗？”
“原来先前在街上对我拳打脚踢，骂爹骂娘的人是你。”惨叫声传遍了酒馆的每一个角落，看着地上已没了气息的人，妲己拍了拍手上的血，笑道，“那我现在全数奉还。”
说完，她的目标对象锁定在了酒馆内的客人上：“那么你们呢？”
慕容楠尘松开妲安，想过去阻止她，脚下忽然一轻，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尝试了几下也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真是好人没好报，刚才那个小哥哥还给她送纸巾呢！”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指着妲己大声斥责，又被他的母亲捂住了嘴，塞回桌子底，红润的小脸都被吓白了，用一种惶恐而疑惑的眼神看着母亲，又看了看妲己。
“好人没好报……？”妲己硬邦邦地扭过头，渗人的目光锁定那个桌子底下的小孩。似是被触动了一般，她忽然松开施法的手，慕容楠尘摔在了地上，大口揣着气。妲己的眼睛有了几分光泽，她环顾四周，看到满目狼藉的酒馆，死尸发出的恶臭刺痛了她的神经。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着慕容楠尘念道：“我没想要杀你啊……”
一击电流穿透了她的脑袋，点亮了模糊的记忆，她身形一顿，惨白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惊恐——她有了灵筱的全部记忆。
当初灵筱肉身尽毁，魂魄失了一魄，其余的被囚于混沌中，直到上一世妲己被龙族所杀，魂魄不翼而飞，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正好成为了完美的容器，它和灵筱的魂魄互相融合，变成了现在的她。
沉睡的灵魂已被唤醒，而一个肉体并不可能同时承载两个人的魂魄，问题显而易见——妲己和灵筱只能活一个——可他，会选谁？
这还用问吗？
妲己冲了出去，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无意碰到一个卖发簪的小摊，老板厌恶地摆手道：“走开走开，别碰坏了我的东西，很贵的，你可赔不起。”
她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离开，像个醉酒的人。旁边经过的夫人故意伸出一只脚绊倒她，随即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妲己跌进泥坑里，本就不堪狼狈的衣服又增添了几道“彩”，着实像个路边乞丐。她呸了一声，艰难地站起来，手脚上都留有几道淤青。
一个小孩不小心撞了上来——大概是调皮地到处乱跑又没看路。妲己恼火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向他。小孩明显被吓到了，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他支吾了一会儿终于憋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妲己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居然是刚刚在酒馆里的那个孩子，她蹲下身，想摸了摸他的头。小孩明显躲了一下，妲己心里一疙瘩，以为他惧怕自己，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没想到小孩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她的手，又嘟起嘴巴，低声喊了一句：“姐姐……”
手心一暖，妲己怔了怔，看着小孩可爱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又一头埋进她的怀抱里，脸上粘了些泥巴，变成了一只小花猫。妲己被他那模样逗乐了，猩红的眼睛变浅了一些。小孩把手里的糖人送给她，忽然被一个人抱起，女人着急地检查了小孩一番，确认无事后松了口气。
这人应该是小孩的母亲，酒馆里见过。
妲己收敛笑容，任凭她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自己。
随后女人对小孩说：“你没看到她刚刚杀了人吗？别靠近她，听到没？！不然你也会有危险！”
“可……可是，我看姐姐人很好啊……”小孩低下头，不敢直视母亲。他捏着手指，嘀咕道：“我……喜欢她。”
妲己刚想离开，闻言一顿。
她倏地回头，却看见女人早已抱起孩子走远，训斥的声音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手上的糖人还很新，小孩显然一口也没舍得吃。她打量一番，伸到嘴边轻轻舔了舔，微甜。
蚂蚁被空降之物吓得四处逃窜，然后又凭动物的本能围成一团，齐心合力搬走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美味。妲己将糖人随意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
冷风轻轻刮过皮肤，妲己的脖子缩了缩，头有点晕，还没完全适应从那个空间里出去后颠倒的时间差，这个夜晚让她过得特别迷茫无助，就似一场梦。
人渐渐稀少起来，直至前面出现一栋大型建筑，她抬眼一看，发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布偶阁，难怪街上人那么少。她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走近看到“候”在门前的韩信等人，脚步一顿，反常地拐了个弯，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绕到后门进入布偶阁。
这里相比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妲己环顾四周，忽然侧身躲进一个角落里，等巡逻的人走后又转进走廊。这个地方光线很暗，四通八达，每条走廊几乎看不到尽头，除了按班巡逻的卫兵，平日晚上很少有人随意走动，简直与恐怖片里的鬼屋如出一辙。
她一直知道这里闹鬼的传言不过是为了防止外人靠近，却不知更贴合的原因是防止她与外人接触。至于阁主曾放她出去过的几次，都是带着满身伤痕哭着跑回来，无一例外。
体味过黑暗的人，会产生强烈的厌世感，这时再往她的生命里增添一束光，她就会对光明百般依赖。正如那人在她受伤后对她悉心照顾，她就会理所当然地爱上他。
想救灵筱，妲安必须挖出她的心，以心头血为引炼出魂魄，再注入到这副没有灵魂的躯体。
妲己探了探自己的魂魄，发现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果然一个身体还是无法同时承受两个人的魂魄。现在的她判若两人，即有原本天真活泼的模样，又有灵筱的黑暗性格，精神都快分裂了。
浴灵族又称时光族，是唯一能与混沌之力匹敌的存在，人类自古对两者又敬又畏，距离那场毁灭性的战争过去已有亿万年，混沌之力消失后，浴灵族就成了众神的眼中钉，也令这个天性善良的族群最终覆灭成为定局。
天武城的雨总喜欢断断续续地下，外面又传来一阵轰鸣。妲己握刀的手颤了颤，心口处的血直流而下，她阖眼，忽然想起大婚之日，也是个雨季。
觉醒后的灵筱杀光了前去捉拿她的所有生物，妖魔鬼怪神仙人全部包括在内，她看向场内除自己外的最后一个活物，沉默许久后才淡然开口：“你相信我能控制它吗？”
这是幽寒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空气再次陷入凝固状态。灵筱看他拧紧的眉心稍微放松，简短地答了一个字：“信。”
两人的“信”终究在大婚之日被彻底粉碎，渣都不剩。
轰鸣声之后，一番异象紧随而来，韩溟抬头望向天边那道被紫红色火焰吞没的阴云，喃喃自语：“原来时光族人并未全部被诛灭。”
“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一个影都没看见。”礼阳不耐烦地摸了一把脸，涣散的目光微微有了焦距，他打了个哈欠，“我快要困死了……”
缕缕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了别样的味道，抱着佩剑盘腿而坐的韩信睁开眼，随后起身朝不远处的街道走去。李白体力最充沛，好奇地跟了上去，在韩信背后探头探脑：“重言，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闻言，众人的状态至少回归一半，全都跟了过去。韩信走到一座荒废的院子里，蹲下身抓了一点泥土，又凑近闻了闻判断道：“妲己可能已经来过这，说不定都进去了，走的后门。你们看，雨刚下了不久，泥土未干，泥上有残留的脚印，还带着些酒味和腥味，我不确定是她受了伤还是沾了别人的血，反正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李白疑惑道：“你又是从何确认，这个脚印就是妲己的？”
韩信看着他的眼神犹如在看笨蛋一样，笑了笑：“布偶阁闹鬼的传说传得沸沸扬扬，白天除了必经此地的商客外几乎看不见什么人，更别说是晚上，还个是天气差到见鬼的夜晚，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虽然浅而凌乱，尺寸大小却都符合女孩的标准。就算真有这么不怕死的人，即使处于恐慌状态下步伐也不可能乱到这种地步。一个人脚步轻浮，幅度小，最常见的是醉酒，心理或身体上遭受严重创伤，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会有酒味和腥味。”
“你的智商与长安城那位狄大人有得一拼……啊，疼！”礼阳忍不住夸了一句，被李白掐住胳膊，末尾顿时拖长了好几个音。
“见笑了，人家可是女帝身边的神探，不是谁都能招惹的。”韩信沿着脚印去寻找后门，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墙壁，又回道，“找到了。”
“可这不就是一堵墙……”话音刚落，眼见韩信挥动陌影，面前这堵墙立刻倒了个七七八八，李白识趣地闭了嘴，还比了个“赞”。
最后一扇门被剑气破开，李白想第一个进去，刚迈出一步就被韩信用手拦住，他纳闷地让开位置：“干嘛？”
“有机关，笨手笨脚的。”韩信吐槽一句，看向身后的王昭君。
王昭君会意，用法术唤出冰锥掷入门内，起初毫无动静，机关好像卡壳了几秒，随后听闻“咔嚓”一声，几支短箭从暗墙飞出。李白后退一步，挥剑挑飞三支射向同伴的箭，刚松了一口气，抬头又看见一支姗姗来迟的暗器迎面飞来，用剑挡已然不及，身后又站着应晗。李白别无他法，寻思着下辈子投哪家胎。
李白投好胎的愿望被韩信半路截胡，他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血淋淋的手，箭头离自己的眉心不过一分米的距离。他吸了一口凉气，盯着韩信的眼睛看出了神。
许是被这束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韩信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投球般将短箭“物归原主”，直接毁掉了那个招人恨的机关。韩信将手收在背后，刚进门就被李白拽了出来，宛如历史重演。他呆愣片刻，莫名其妙就被李白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有病是不是？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万一……万一箭头上抹了毒怎么办？！”
“那我更不能坐视不管了。”韩信勾唇，“担心我？”
“……”李白心虚地移开目光，“我哪有？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礼阳干咳一声，表示：你俩能不能顾及别人的感受？
“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妲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她捂着胸口，想掩盖那个血洞，可鲜血依然不听话地从她指缝流出，很快将地面染红，她拧紧眉头，“抱歉，刚才没伤到你们吧？……你们，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你这是何苦呢？”韩信往前挪了挪，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别过来，里面还有机关。”妲己直接点破他的意图，她扯出个笑容摇了摇头，手脚已经冰得发麻，“没有心，就不会受伤。我也有自己的私欲，我想一直呆在他身边，可我做不到，他的心里没有一处留给我的位置，全装着灵筱。既然主人想得到这颗心，我给他便是，因为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自讨苦吃。”应晗冷哼道，“你总认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可别人根本不把你的付出放在眼里，你不叫痛不喊苦，一厢情愿，与傻子有什么区别？——你还笑得出来？”
李白黑下脸，沉声道：“应晗，不得无礼。”
“为什么会痛苦？一直微笑就好了。”妲己闭上眼，气息微弱到一阵风都可将她吹倒，有时候她也在想：一厢情愿，凭什么有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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