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卯时左右,顾时渊就已经起来了,正在院中练剑,伊宁这时候也还没睡醒呢,不过她知道顾时渊自律得很,每日卯时起来练剑 ,亥时休息,从不逾时。
等大家都收拾好了,他们就出发往京城去了,一路上,伊宁都在想,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伊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怪不得…这么小的伤口,怎么都两天了,现在一点结疤的迹象都没有,她还以为是心理作怪,总觉得隐隐有些疼。
林青云答应了给顾时渊解毒,蚀心毒,中毒之人每逢月中时刻,便会神智不清,心中会有一种强烈的噬血的渴望,时间渐长,便会失去自我意识,彻底沦为杀人的工具。
此毒本无药可解,可偏偏……
须得每月取小半碗伊宁的血做药引,配上凝心草制的解药,于每月月中发病时服下。
难怪顾时渊会带着宁儿同行回京。
林青云心想,虽每月只取小半碗鲜血,不到一两,可宁儿的体质,伤口非常之难愈合,若取血之后不精心调养,不说下月的药引无法取,光是宁儿那么怕疼的模样,都让他心疼得下不去手。
至于他为什么要答应为顾时渊医治,一是碍于他的权势,二是他已知道了宁儿如今在靖远候府的处境,他现如此今单枪匹马,反抗也只是做困兽之斗,看顾时渊的样子,是不会轻易放宁儿同他回扶齐药庄,师父要知道自己有了个外孙女儿,定会非常高兴的,待他医好顾时渊,便带着宁儿离开京城,回扶齐见师父。
伊宁已经知道了,这人难怪一路上挺照顾她的,原来是为了自己的血给他做药引啊,她就知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的。
她也只敢在心里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时渊,心里挺不舒服的,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手里不停往嘴巴里塞张嬷嬷给她准备的点点,心想,“伊宁啊伊宁啊,你就是个颜控,看到顾时渊的哪张脸,你就巴巴的认为人家是个好人了呢。”
顾时渊心里明白这孩子早晚得知道这件事,可没料是现在…
顾时渊看向一旁正在吃点心的伊宁,她眼睛略微有些圆,像猫的眼睛似的,透着一股子娇俏,瞪人时也不凶,倒像是撒娇似的,他无端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顾时渊静静地看着一旁吃东西的小姑娘,心里无端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时渊给伊宁倒了一杯茶, 推到她面前,道:“慢点吃,喝点茶,小心别噎着。”
伊宁闷着头,把茶推过去,声如蚊讷:“我不喜欢喝茶。”
顾时渊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抿抿嘴,也不说话。
车厢里顿时一阵安静,只听见伊宁细细咀嚼东西的声音。
林青云和张嬷嬷,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伊宁有瞟了顾时渊一眼,有些为难,可……,听林师伯的语气,如果自己不救他,他可能就死了,伊宁叹了一口气,算了,大气一点,不就一点血嘛,给他就是了,每月抽点血,还能提搞身体里血的新陈代谢呢,不过,有些痛就是了。
这么一番决定,伊宁也是想了一些时间的。伊宁觉得自己也忒倒霉了,不过去了奶奶家的地窖拿点酒,怎么就穿越了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头疼。
当朝皇帝是大皇子的长子,当年大皇子不慎于青楼暴毙 ,先皇立下遗旨,立大皇子长子为皇帝,继承皇位,二皇子为摄政王,辅佐皇帝。
这头,皇宫寝殿里,十二岁的小皇帝顾昭一脸着急,对站在他身旁的太傅说道:“太傅,这可怎么办?皇叔一个月后就到京城了,到时朕有要看他眼色行事了。”
刘太傅名柄万,乃当朝宰相,亦是当朝皇帝的太傅。
刘太傅面色阴沉,心想,顾时渊,好啊,这你都不死,果真命大,不过,中了那蚀心毒,生不如死。
刘太傅胡子花白,身形瘦弱,眼里露出精光,冷笑道:“陛下放心,摄政王殿下就算回来了,时间也不长…”
伊宁坐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马车,这期间呢,她自我感觉与顾时渊熟悉不少,这期间她已经无数次了对顾时渊犯花痴了 ,好在他这个人大人有大量, 并不与她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自从刺客事件发生后,后来到也安安稳稳的,没在出啥事了。
他们就到京城 ,城门口有士兵把守,阿森拿出令牌示意,才得以进入。
京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晚上都灯火通明,一片火树银花,街上的店铺都开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百姓的衣服大多穿着整洁鲜艳,不说有多华丽,但也没有看见穿的比较破烂的,当然,除了乞丐。
顾时渊说,天色晚了,让伊宁和张嬷嬷先同他回摄政王府,休息好了,明白再回候府。
摄政王府位于城北,离闹市很远,占地面积光大,宏伟壮观,大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很是气派。
而靖远候府则在城南,俩地间隔距离大,如果不去闹市的话,出一趟门,永远也不会遇着。
马车驶过闹市,往城北走去,阿森将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前,看来,管家已经知道了,他们今晚这时候到的消息,管家带着几十个人站在大门,门口迎接他们。
顾时渊下车,看着前面当然这些人,,眉心微蹙,声音严厉:“不过是回个府罢了,怎的这么大的排场,叫他们退下去。”
管家低眉顺眼:“是是是,老奴就叫他们下去。殿下幸苦了,快快进府吧。”
伊宁跟在后面,看这样子,心想怎么这么凶。
这边有个小丫头模样带着伊宁和张嬷嬷去休息,林青云自然另有安排。
伊宁和张嬷嬷在一个叫掬月阁的地方休息,名字挺好挺听的,靠着湖水,环境清幽。
湖对面好像是顾时渊住的。
顾时渊大步走进门,双手解开系在脖子上的披风,边递给管家边走:“客人们的住处都准备好了?”
管家:“殿下放心,都已安排妥当。二姑娘的住处就安排在挽月湖的对面掬月阁里。”
“嗯。”顾时渊略一思忖,顿了顿后又道:“从库里拿些上好的敷药给二姑娘送去。”
管家应了之后便退下去了,下人们早就烧好了沐浴的水,顾时渊洗漱过后,换了身衣袍,又处理了些府中内务,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酉时,是时候用晚膳了。
伊宁也想沐浴,不过嬷嬷说她脖子上的伤还没完全结疤,怕到碰水。
张嬷嬷就用帕子给她擦了身上。
门外管家问道:“二姑娘,在吗?”
张嬷嬷对伊宁说:“嬷嬷去看看。”伊宁点头应了,一边躺在床上休息,一边吃着水果。
不一会儿张嬷嬷就回来了,伊宁问:“嬷嬷,有什么事吗?”
“哦,殿下叫人给你送来敷脖子上的药,说这药效果好的很,叫嬷嬷给你换上。”
伊宁看着张嬷嬷手上泛着莹白的小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是有点感动。顾时渊倒还记得她受伤了,给她送药。
张嬷嬷给她换好药后,又有个小丫头来请伊宁去大堂用晚膳,伊宁问张嬷嬷:“嬷嬷不同我一起去吗?”
“傻孩子,嬷嬷平日里同宁儿一起吃住,可嬷嬷终究是个下人,万不敢同王爷一起用膳的。”张嬷嬷笑着摸摸伊宁的头。
伊宁心想,这古代这一点最不好,阶级观念太严重了。
伊宁问问:“哪嬷嬷怎么办?”
“放心罢,等会儿会有人把饭菜送过来的。”
伊宁一听,也不想去了,她感觉好累,问自己可不可以不去,张嬷嬷说,殿下既然吩咐啊,那就是你的福气,万没有不去的理由的。
福气?伊宁恹哒哒的答应了,她现在看见过顾时渊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