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也要离开了吗？”艾米丽神情失落，本来就有些空洞的眼眸多了些无助和绝望，“不是说好，要一起当一个救死扶伤受人爱戴的白衣天使吗？”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
玛莎像是没听见这些话，完全没停下手里的活儿。
她连一秒的迟疑都没有，面无表情的脱下了披着的白大褂，轻轻抖落了上面沾着的灰尘，带着最后的敬意将它叠得方方正正锁进了一个旧铁盒。
过了许久，当玛莎拖着一大箱行李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直选择沉默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务实点吧艾米丽，在这种动荡不安的时代，私立一家医院能有什么盈利？”
轻蔑又不满的话语压得艾米丽快喘不过气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忘记自己的初心只为谋财而活。
“可我们一手建立的圣心医院，圣心…”
艾米丽想反驳她，可当她对上这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女人冰冷的眼眸时，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还强硬的态度像是遇到烈火的冰块转眼间荡然无存，语气都变得怯懦。
“它叫做圣心医院，圣心医院难道不就是为了多帮助那些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难民而存在的吗…玛莎，你把几年前我们一起学医时候许下的诺言连同理想，都一起忘了吗？”艾米丽语速不断加快，她急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玛莎脸上讥讽的笑容深了几分，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喔别说了艾米丽，你真的太天真了。
理想诺言…那都是些什么愚蠢的东西？就像你总是相信你的小男友对你忠心那样愚蠢。
你还不明白吗？圣心医院从建立起来就没有一笔交易是有盈利的，隔壁的军营也完全是看我们可怜才偶尔到我们这消费，不然你以为军营会没有医药品吗？”
玛莎愤愤然的样子仍旧精致，她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都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已婚女人。
“我和其他离开的医生都付出了，我们应该得到回报艾米丽，谁都不愿意在自己日子都快过不下去的情况下白白付出。”
她拖着行李往外走去，渐行渐远，只留给艾米丽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救赎他们，谁又来拯救我？”玛莎最后留下的话让艾米丽彻底呆滞在原地。
“主任…玛莎院长走了，现在您就是新的院长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护士妮娜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这句话成功让艾米丽从失落中回过神来。
是的，这里现在是她一个人的圣心医院了，最后就连同她一起投资的玛莎都走掉了。艾米丽眼眸愈发空洞。
“妮娜，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吧？”
妮娜闻言犹豫了一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的脸涨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艾米丽院长，妮娜会一直跟着您的，只为报当年您的救命之恩。”
“谢谢你妮娜。”艾米丽没有看她，她凝视着雪白雪白的墙，那边之前有一幅画，可惜的是就在刚才被玛莎带走了。
“妮娜，去发传单吧。就是玛莎很久以前打印的那些有关坠胎手术的。”
妮娜怔住。
在十八年代的欧洲，有关坠胎的一切手术和药品全都是违法的，原因是他们不能剥夺一个未出世的生命。可就是这样，有关这一切的东西获利就越高。
“好。”妮娜弱声应下，她出门前回眸看了一眼艾米丽，目光饱含复杂的情感。
那个女孩，终于对现状妥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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