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日头高挂在绿瓦红砖上,京城中的街道傍交织着各种小贩叫卖的吆喝声,更加突显得这南京的繁华热闹。
南京城是北黎国中最盛大的皇城,平日本就热闹;可近日听闻燕王府要娶妃,就更是喧嚣。
白府——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鲜红盖头,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小祝小姐,喜轿到了。
一声清脆的声响,将白筱笙从思绪万千中拉扯出来。
来人是她的贴身丫鬟,七八岁便随了她;流雁簪成一个含烟髻,端庄懂事,一身碧青的罗裙,手持竹柄团扇,十七八的样子。
白筱笙知道了。
朱唇轻起,她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白筱笙缓闭双目,绝美的脸庞显露出一丝忧伤的神情。
其实她是千万个不愿嫁入燕王府的,其一是因她与燕王并不曾相识,甚至连长相都未见过;其二是因世人都传燕王残暴不仁,嗜杀成瘾。可无奈陛下赐婚,她若是不嫁就是抗旨不从,便是忤逆陛下的意旨,是要杀头的。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白筱笙将手中紧攥着的白玉簪插入发髻中,唤了小祝一声,便起身向外走去。
白筱笙走吧。
小祝是。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朱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袭大红色长袍,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刺得白筱笙头直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正午时分,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白筱笙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熠熠生辉。她一步步走上台阶,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展开,额上花钿璀璨,芊芊玉指上的丹蔻与红唇华贵之至。而陆亦辰身着暗红五爪黑蟒袍,剑眉似刀飞入发鬓,鎏金发冠在王府门口发出光芒,他负手而立,等待着这位即将要与他共度余生的“王妃”。
大婚礼节过后,白筱笙被独自留在婚房,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这夫君,便自顾掀开了喜帕。
小祝小姐,不可……
小祝见自家小姐亲自摘下喜帕,担心一会儿燕王来了会怪罪,便想伸手阻止。
可无奈手刚伸出去就被白筱笙给拦住了。
白筱笙为何不可?
白筱笙燕王若是今晚不来,我难道要一晚上戴着这喜帕吗?
陆亦辰谁说本王不来?
陆亦辰邪魅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陆亦辰王妃怎的这般着急?竟自己将喜帕给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