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色囚笼里,折翼的幼鸟,无力地扑腾着单薄的羽翼,一遍遍撞击在铁柱上,那一滴滴流下的鲜血,是它滴落的颗颗泪珠。
――引子
空气中蔓延着潮湿的血腥味,幽深而狭小的牢房里,充斥着腐烂的气息。
我已记不清被囚禁此处多少年了,亦不记得为何会在这里。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地切下,我的记忆出现断层,脑海一片空白。
抬头,牢房顶部在岁月的腐蚀下,溶解出一个窟窿,稀稀拉拉的光辉不幸被洒落下来,仿佛在怜悯独处黑暗中的我。
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孤独地思考,回想,幻想,等待。我不认为是个好方法。
我不能再等了。
我站起身来,用空洞的眼神打量着时间遗留给我的东西。破损的皮革外衣无力地攀附在我的腰上,腐烂的味道直冲进我的神经里。不过,腐烂的是我自己。
简单地形容我的样子,就是一堆腐烂的碎肉粘在森森的白骨上。就像从墓地里爬出的僵尸。或许我可以和嗜血的食尸鬼称兄道弟。
现在,一把穿着劣质皮衣的烂骨头要越狱了,为了寻找自己不知是好是坏的记忆。
前路茫茫。我真想自嘲地笑笑,但摇摇欲坠的嘴唇告诉我最好不要这么做。
好吧。
我将目光转移到眼前将我困住的牢门。
牢门就像垂暮的老人,青苔拥抱着它老掉牙的躯体,些许铁柱甚至都腐蚀得断裂了,锁头疲劳地依偎着墙壁,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这个牢门能关住囚犯?
我伸出手,朝着它轻轻一推。
“咣当!”
它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它就像是被拉下的帷幕,整个舞台才得以呈现在我的眼前。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是一个个牢房。
只见燃烧着微弱火焰的木棍不规律地攀附在潮湿破败的墙壁上,竭力地散发着无力的光辉,在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包围下瑟瑟发抖,仿佛随时就会被吞噬掉。
也是为黑暗的走廊里提供了唯一的光明。
牢房里,有许多与我一个样貌相差无几的怪人,最多腐烂的位置有所不同。
它们有的平躺在地面上,无神的空洞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仿佛死去了一般;有的端坐在角落里,用破烂的拳头一遍又一遍地锤击着地面,锤得鲜血淋漓,肉沫横飞,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还有的与我一样,从年久失修的牢房里逃脱了出来,蹲在墙边一角,衣衫褴褛,手上拿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破损剑柄,用那仅有的一寸刀刃不断地、不断地敲击着墙壁。墙壁被敲击得呈现出一个凹洞,粉碎的石末堆积在一旁形成一座小山。
让人怀疑那刀刃是否正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打磨下变成如今的破损模样的。
我看着他发疯般的行为,一遍遍敲击着墙壁,妄图以这种方式逃脱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却放弃直面前方的道路。让我好奇,前方,到底存在着什么?
我将目光投向前方的路。
似是深渊,无尽地蔓延下去,无法看到底部,只有火把的虚影飘忽不定,黑色的幻影若隐若现,和那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心头上。
黑暗像是在嘲讽着我,又像是在不停地呼唤着我,前方有我遗失的记忆。
装备精良的骑士与我擦肩而过,我目送着他步入黑暗,步入深渊,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一切皆为泡影。
我迈开了步子,向前。就在我即将离去之际,后方传来极其尖锐的金属敲击声。下意识回首,与它四目相对。
它放下了手中的剑柄,空洞中浮现出两点猩红,看似狰狞恐怖,但我分明感受到了它对前方深深的恐惧感,它似乎在劝阻我:勿要前行。
但我转过了身,毅然走进了黑暗之中,因为我明白这次――
我非去不可。
走过一排排腐朽的阶梯,前方,迎接我的居然是一大堆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