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刘氏快要跟他那短命丈夫一样去了。她倚在旧木床上,身子消瘦得不成样子,脸盘瘦削,没有血色,嘴唇病着起了一层白皮。
傻子已经长的人高马大了,许多事情还是懂,只是人傻了些。平日里照顾着母亲的日常三餐。
一天傻子正在烧火,听门口有声音响。出去看。谢刘氏不知何时撑着身子起来了,倚在门边借力。傻子要过去扶她,被示意不用。
门口停着一辆搭着棚子的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里面情况。
一个涂脸抹着厚重妆粉的中年女人从车上下来,而后对车里人吆喝着,赶人下车。陆陆续续的,有些姑娘下来。傻子不知道这是看货。
谢刘氏叫他过去的时候,他还是茫然的。他不知道他母亲早就给他铺好了后路。
好人家的姑娘是不愿意平白无故嫁给一个傻子的,所以谢刘氏早早就存了些银钱。她打算给儿子买一个媳妇。
站着的四个姑娘就是这次的货。穷人家儿女多了养不起,女儿能嫁就嫁了,嫁不出去,家里男丁要娶媳妇,女儿多半要卖出去。
谢刘氏仔细打量了这几个姑娘一番。大约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几个都拾掇了下,看上去算齐整。长的普通,算不上丑,可也算不上好看。都很健康。
第一次面临被人选择的命运,几个小姑娘都有些怕,欣喜又担忧。她们知道应该是给人当媳妇儿的,有两个眼珠频频往谢东阳身上瞟。连剩下两个低着头的,也用余光往他身上看。
谢刘氏直接把话挑明了。她儿子脑子不太好,把人买回来,就是要照顾儿子下半生的。以后哪怕她不在了,也要尽心尽力照顾她儿子一生一世。必须得发重誓的。
几个姑娘原先还都蠢蠢欲动,万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保不准遇不到比这里更好的。结果那看着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竟然是个脑子不好使的,那不就是傻子么。再看去,之前的高大魁梧不见了,分明是一股子傻气。
谢刘氏看出来,当场有两个不乐意。不乐意她也不强求,她懂的强扭的瓜不甜。再个,虽然都还是小姑娘,也怕引狼入室。她身子越发不好,小六儿人又不聪明,还是挑个心甘情愿的好。
还有两个低着头想了想之后,最后有一个表示愿意。谢刘氏再次仔细打量那瘦削的姑娘一番,还算满意,穷人家也就这样子,吃不着好的,都瘦,养养也就是了。于是,谢刘氏就叫儿子过来相看未来的媳妇儿。
不怪她不叫儿子自己选。到底不放心。
她招手后,谢东阳却没有回应她。转头一看,诶?儿子跑哪儿去了。
“六儿——”谢刘氏气息不足的叫道。
却是马车棚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娘,我在这儿。”
那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车棚里去了,把谢刘氏气的不行。还没发话呢,就见儿子背了个人下来。
“车里还有人?”谢刘氏道。
那带货的媒婆子说,“是有一个,不知什么缘故,一直昏迷,也没见醒。”因这个姿色过人,能卖个好价钱,她还曾经请郎中来看过。却诊不出病因。再好的人,只能昏迷的躺着,跟挺尸似的,也卖不了太高价。这一趟,赶巧带来了。
等谢东阳把人背过来。一看,是个姑娘,还是个颜色特别好的姑娘。十里八乡也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寻常农家姑娘长的好了,再白也是一身脱不了黄色的皮肤。这姑娘却白的跟有钱人家的玉似的,看着就矜贵。她有一对弯弯的柳叶眉,双眸紧闭,唇红齿白的,身子玲珑有致,看着挺小一只,但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
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却有病,醒不来,可惜了。谢刘氏想着,正要劝儿子放下。傻子却晓得她意思,执拗的不肯给人放下,和媒婆子还有一个赶车的壮汉争执不休。
林夕就是在这场拉扯中醒过来的。身体酸软,眼睛睁开都费力气。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宽阔的胸膛。她什么时候被人给抱着了,还是个男的。
嗯?这衣服,这什么材质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她眯着眼睛想道。
身子被人扯着,碰一下就痛,再次被人用力拉着的时候,她痛呼了一声,就被人给抱紧了。之后再没受到任何碰触,除了那个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