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

既然被嘱托了要看看恶鬼的情况，秦筱斐自然就不能装瞎子了。可是她又不是警察又不是医生，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进去呢？

小冥漫不经心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建议道:“还是偷偷溜进去吧？趁学生们放假回家的时候。”

秦筱斐想了想，好像这就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于是就别别扭扭地答应了。

于是又等一个周末，住校的学生大多回去了，到时候也只有几个保安会尽职尽责地巡视校园，可这对秦筱斐和小冥来说都不是问题。秦筱斐便看着校门口那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她耐心地等待着天黑。

叶歆又来了。可她这次倒没有像上次一样全程冷漠脸，反而用一种介乎慈爱和友好之间的态度和秦筱斐闲聊。

叶歆:“筱斐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啊，经营这家书店很辛苦吧？”

秦筱斐:“还好，来的大多是学生，很省心。”

叶歆:“我弟弟也经常来啊，他老是跟我提您。您对他有印象吧？”

一旁的小冥翻了个白眼:明明上个星期才见过!而且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里那种怂货本来就不多见好么!

秦筱斐笑笑:“当然有，您弟弟看起来就是一个很阳光腼腆的大男孩，蛮帅的，很让人有好感。”

她以为自己公式化且就是长辈惯用敷衍的那种的语气，可这时叶莘来了，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成了羞涩的桃红色，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这次连看都不敢看她，只死死盯住自己的鞋尖，蚊子哼哼一样催叶歆快点。

……秦筱斐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小冥难得看见秦筱斐窘迫的样子，在一边憋笑憋得极辛苦。

好在叶歆起身冲秦筱斐笑了笑道别，然后把叶莘也一起拽走了。

秦筱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瞪了眼前仰后合的小冥。

直到天黑也没什么意外了。一鬼一猫耐心地等到子夜，阴气最重、也就是人们常说容易见鬼的凌晨两点。小冥化出原型，扭头看向秦筱斐。

秦筱斐一身火红的锦织长裙，雪貂坎肩，长发高高挽起，顶端缀着镶花饰佩，极尽简单，也极尽艳丽。

这是秦筱斐死时的样子。她们在这个时候出行去查恶鬼，当然都是化出原型时威力最大。

小冥不常见她这样，但每次见，心头只有一个疑问: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要让她在这样好的年纪盛装赴死?

秦筱斐低头看看自己，每次穿上它，心情都会极负责，像是悲哀、喜悦、痛苦、愤怒多种情绪混杂，在心间构成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冲小冥笑笑:“走吧。”

街上行人极多，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疯疯癫癫，有的脸上身上尽是腐肉，有的也如秦筱斐一样身着盛装歌舞……他们此时看起来那样鲜活，但他们都是鬼魂。

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真人类走过，对这些鬼魂包括秦筱斐和小冥在内根本看不见，倒是鬼魂们嬉笑着撩拨那些人类，一只只惨白的手从人的身体上穿过，人便裹紧衣服，奇怪怎么突然变冷了。

群魔乱舞。

小冥看得有些发愣，秦筱斐蹲下摸摸猫头，对她低声:“静心。”小冥还是个奶猫时就跟在她身边，晚上也不常出去，没见过这样放肆浩荡的鬼魂群体。

夜晚，本来就是这些暗物的狂欢聚会。

小冥回过神，便跟着秦筱斐往仁江大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