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宇航就这样消失了，宇航的妈妈特意跑到昆明，在电视台和报纸上轮番广播，找了整整半年也没有找到。

按理说他那么大了，也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但她有那么一点内向，谁也想不出他会去哪里？孟梦文被愧疚笼罩着，不敢解释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宇航的妈妈也不追问，只是用他不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梦文，过了很久才说，以后没有弟弟保护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梦文这才嗷嗷大哭起来，明白自己闯了此生最大的祸，并且再也弥补不了了。

宇航的妈妈却很冷静，从头到尾都没有崩溃过，有一天他似乎是确定宇航找不回来了，才去外面买了一瓶便宜的啤酒，几个凉菜坐在床边默默地喝。

梦文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不敢睡，就在一旁看着公路边很吵，远处有野狗在叫论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有拖过的痕迹，孟文大惊，跳下来就到处寻找宇航的妈妈，最后在家门口发现了他，他躺在冰冷的地面，满身污秽，手里还拎着酒瓶子，喃喃的叫着宇航员名字，她满脸是泪，论文比赛第一次叫了，他说妈妈你别睡在外面回屋好不好？

是夜满月，山像熟睡的巨人一样，层层叠叠的伸延出去，在孟文的印象里，自从离开成长的小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平缓的地平线，见了在旷野里，神的视野会变长。天地一眼望得到尽头，会觉得世界很小，山地则截然相反，那些看不到的地方会让人充满幻想，因为觉得世界很大，生活很小，梦雯蹲在继母旁边，忽然明白，从此就要跟继母相依为命了，她要代替宇航，而而继母则要代替梦雯的生母。

不管梦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只能这样活下去，那一天是宇航的农历生日，老黄历上写着岁德，天德，月德，不手琢。意思是这一天吉星高照，做什么都好，但因为梦文，宇航不再是一个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