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大殿,几朵幽蓝的火焰轻轻跳跃,殿内的影子随着火焰的跳动而轻颤。王座上那个黑发暗黑衣的女子,慵懒地靠着椅座,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支撑住微偏的脑袋,殷红似血的唇勾出一抹笑容,在蓝色火焰的掩映下,透着丝丝邪魅。
千翎似血的红眸紧紧盯着大*殿中央唯一站着的男子,男子一袭白衣,眉目如画,清冷的脸上眸光谈然,直视王座上的女人。谈而莹白的光在他周身环绕流转,驱除了些许黑暗,却也与这昏暗的大殿格格不入。而他似无所觉,白衣胜雪,像极了昆仑之巅的仙镜雪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上神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求我救她?”千翎慵懒一笑,眼波流转间,透着无尽魅惑。
洛尽不语,目光没有思亳动摇,千翎看状,也无不悦,只是轻声一笑:“上神当取我精髓,只为了救她,却阴差阳错之下,让她中了我伴生的毒。可惜啊,毒性不强,却难解,毒发之时实在难忍。可是,她竟也撑过了千年,这其中,上神也废了不少心神为她续命吧?”
“上神如此急切来救药,她恐怕活不了几年了吧?她仙鹤一族不是很强大吗?怎么连解药都制不出?却要堂堂上神放下身价来救本尊一个小小的魔尊?”不等他说话,她又自顾自的说道:“要说救药,也不是没有,但是要这解药,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上神会如何选呢?”
千翎皱了皱眉,好像很苦恼,不过一会儿又笑道:“让本尊想想,上神会如何选呢?上神应该会选她吧!毕竟一个月后她会是你的美娇妻了。而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残害同门,背叛师门,坠入魔道的魔障?上神本尊说的是不是,啊?”说完,她笑了,笑的更加邪魁,借着黑暗掩饰了眼底的最后的悲伤和痛苦。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说出自己心里的痛苦和酸涩。只有这样,她才能让他直视自己的心意。把所有问题和答案都推给他,她才能在他面前有一丝喘气的机会。
洛尽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魔尊可否告知,解药是什么?”
千翎闻言一滞,继而笑得更放肆:“哈哈哈,好。既然上神想知道,本尊就告诉你,真正的解药就是本尊这一血肉之身,敢问上神还要为了救她让我再死一次?“
洛尽沉默,目光微动,正欲说话,却被千翎打断:“上神什么也不用说,本尊早以知晓,让本尊救她,那是不可能的事,本尊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旦不说她以我有着血海深仇,就算是旁人,本尊也不会再尝一次取髓剜心的滋味了。那种滋味上神恐怕是不知吧?”
对于她的话,洛尽也不反驳,只是皱了皱眉,也不再坚持:“既然如此,是本座打扰了”
千翎微微一笑,苍白的脸柔和了不少:“既然上神明白了,那就好了,幽魔宫内茶水凉薄,入不了上神的眼,本尊便不久留上神了,本尊会让人送上神出去,免得宫内的阵法伤练上神就不好了,本尊还有要事在身,便不送了”
“黑月,恭送上神”
全身裹着黑衣的女子从王座阴影中走出,不卑不亢走到洛尽面前,伸手朝宫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一语不发的走在洛尽前面,也不管他是否跟上。
洛尽抬眸,默默看了一眼王座上闭眼揉着心眉的女人一眼,便沉默着随黑月毫不犹豫的离去。洛尽走动间,洁白的衣角划出优美的弧度,在黑暗中如此显眼,却又那么苍白无力。
“上神,您一个月后的新婚大典,本尊定会亲自去恭贺,届时望上神欢迎啊。也让本尊沾沾喜气,毕竟,在死气沉沉的魔界,可是从来不会有什么喜事啊。”
在洛尽的身后,传来千翎笑意盈盈的声音。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多说什么,再往前走时,脚步稳重加决然。
在千翎朦胧的视线内,那一角曾让自己无比期盼的洁白衣角消失后,她才潋起脸色的笑容,目光变得決散。撑着扶手起身,太阳穴传来阵阵抽痛,她伸揉了揉,却无法削弱任何不适。
蓝色的火焰依旧在跳动,将她的影子拉出不一样的长度,又因光头线暗谈,那纤细的影子时隐时现。站了许久,等到脑袋不再那么痛了,她才微微叹了口气。这偌大个殿堂,失去了他的身影,竟然如此寂静,那么让人害怕。
她听到他前来拜访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兴,千年不见他,她以为此生再不能相见,然而,就在不久前,他来了,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他是为她而来,却不想,又是为了那个人。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也如此。当他求她救那个人时,她不知道自己欢喜的心碎了多少片,片片似针穿透,疼痛难忍。原来,还有比万箭穿心更难受的滋味,那就是心灰意冷。心死了,可她的心早就没了,早在千年前就都挖给他了。
想到以前的种种,她想哭,可是哭得好像连泪都没有。好像,在千年前,她的眼泪就在他面前流干了。她静静的站着,在黑暗将自己侵蚀,独自在冰冷的空气中,舔舐自己的伤口。
不知站了多久,等到心绪平定下来时,整个人都疲倦了。不知从何时起,这具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疲倦,越来越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