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接骨树,大到仿佛已伫立了千百年,它树干开始分叉的地方很低,其中有一支又粗又壮的枝干正好伸展在院子里最低的一个房间——厨房的正上方。接近树干的地方,乔曦和孩子们还一起搭了一个秋千。
“曦曦姐,我今天想听你唱歌”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好,那我们今天就唱歌。”这个温婉动人的声音俨然是从乔曦嗓子发出的。完全不是学校里那副不能说话的模样。
乔曦动作利落的爬上了院子里的那棵树。
以往每天乔曦都会坐在那支树枝桠上或秋千上,或给孩子们唱歌,或给孩子们演奏乐器。
乔曦沿着那根枝桠,走到中部,坐下,唱起了《醉乡民谣》中的那首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away from home(家在远方,我却再难回去)……”优美的旋律,动听的嗓音,却夹杂着某种忧伤的意味,是歌曲本身的思乡情意呢,还是唱歌者本身的思念呢?
乔曦唱着唱着,思绪就飘到了远方。
白妈妈在厨房里给孩子们做着晚饭,听到了上面乔曦的歌声,听出了她歌声里的悲伤,想到了初见乔曦时,她的模样。
那时乔曦的头发还没有这么长,她绑着高高的马尾,利索又活力四射。
巴掌大的一张脸,上面镶着两颗钻石般明亮闪烁的大眼睛,只是眼睛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更显水润,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红红的眼圈和鼻头,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悲伤。
花瓣般娇润粉嫩的嘴唇,开开闭闭咕囔着什么。
白妈妈凑近一点侧耳聆听,只听见一声声微弱的呼唤“妈妈,爸爸,妈妈……”白妈妈鼻头一酸眼泪险些夺眶而出,视线里一片模糊。
白妈妈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乔曦,小小的,惹人怜爱。
那时乔曦刚经历了一场重大交通事故,那场事故夺走了她的父母,让她变成了孤儿,而她本身也受了不轻的伤。
警察处理事故以后,对乔曦的归属无法处理,因为父母在事故中死亡,而乔曦的其他亲属不仅很少而且都又联系不上,警察只能联系了当地的福利院等救助机构,白妈妈也因此得知。
因乔曦病情严重,只得依旧住院。于是白妈妈就每日抽空过来照顾乔曦,也因此乔曦没有去往任何一所政府创办的福利院。即便其它的条件再好,乔曦也依然选择了和白妈妈在一起。
半年后,乔曦出院,来到了白妈妈的家,看到了白妈妈经常提到的可爱的孩子们。
这半年里,乔曦没有笑过,在爸爸妈妈火化之后也不再哭泣,话也不说一句,每天若不是要进食或是方便等维持生命所必须要进行的活动,就如同一个逼真的玩偶似的,没有一丝生气。
医生鉴定,乔曦除了身体上的伤,还有轻微的抑郁症和自闭症。白妈妈心想,任何一个孩子,只要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不会不害怕、不留下阴影的。
而乔曦在孤儿院里面对着这些孩子才渐渐开始有了一丝人气,抑郁症和自闭症也有所减轻。
乔曦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起过那个事故。那个事故的起因才是乔曦患上抑郁症和自闭症的原因。才是乔曦不愿回忆的最重要原因。才是乔曦不愿说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