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话筒,没有表情地侧头往那边望去。
司空景的脸庞慢慢地出现在了聚光灯下。
他站在阶梯上,一点一点地上升,出现在只离她三米远的地方。
“我等你太久,久到我已记不清你的笑容。”
“我等你太久,久到你送我的画卷已消融。”
他从阶梯上走下来,迎着她依旧怔忡的目光朝她走来。
“你离开太久,我总以为你早已忘记了我。”
“你还记得吗,星空下我对你说的三个字。”
他的眼睛与头发一样,是不经任何修饰的墨黑色。
眼睛下是挺直的鼻梁,嘴唇很薄,皮肤很白,却又不是阴柔的那种样子。
他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变化。
容颜、神情、模样,包括握话筒时的手势,和她记忆中的他渐渐重叠了起来。
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他在红透天的《命运》里的扮相:握着拄杖的神祇留着银色的长发站在壁柱旁,沉默而安静地听着吟诵,像是一幅古老的画。
“我还记得呢,你睡着时微颤的睫毛。”
他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封夏用右手手指甲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看着他的眼睛开口唱了下一句。
她调整着呼吸,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努力地咬准每一个音准、每一个字,与他并肩向台前走去。
这首歌,是她闭着眼睛、无论在做什么时都能唱出来的。
这首歌,是她的成名作,是之后多少新歌都无法超越的经典。
这首歌,是所有粉丝,还有她心里无可取代的作品。
他声线低哑而又带着磁性,她声线清凉却又辗转。
相依相陪,天作之合。
她唱着,只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因为过去的六年里,在一起或者分开后,他们都没有在公众面前合唱过这首歌,哪怕一次。
渐渐地,台上两人的演唱变成台下全体粉丝的合唱。粉丝们整齐地挥舞着手,看着台上的两人,跟着曲调清唱。
有很多的女孩子,边跟唱着,边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眶。
“你还记得吗,我偷偷买给你的花。”
“你还愿意吗,来缩短我们的时差。”
整首歌进入尾声部分,司空景突然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
封夏浑身一震,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很快她反应过来,维持着笑容,摆好身体,随着曲调缓慢地舞了起来。
好像所有的介质都消失了。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们,在空旷的平地上,安静地跳着舞。
“你还回来吗,我站在原地等你好久。”
他慢慢收起手臂,将她一点一点旋转到自己的身体内侧。
“你还需要吗,我为你妥协一切的喜欢。”
他搂住她的腰身,低头对上她的眼睛。
随着他们最后一个尾音落地,咔嚓一声,全场的聚光灯一下子全部暗了下来。
舞台变得漆黑一片,台下所有的粉丝都看不见他们,却用最高的分贝张着嘴尖叫欢呼。
“我喜欢他们六年了。”站在贵宾席第一排的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握着自己男朋友的手,眼睛通红地望着漆黑一片的舞台,“你知道吗?为什么大家都宁愿猜楼弈是夏夏的男朋友,也不愿意去提司空?”
“不是因为楼弈比司空好,而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当时夏夏和司空密切往来,后来那么多年不同台,其实是因为他们一定私下里一直在一起。
大家都不想让任何的外界因素去破坏他们。除了司空,没有人配得上夏夏,反过来也一样。”
他们相配到……所有人都不愿去提起一方、与另一方联系在一起。
台上没有任何灯光。
封夏被司空景搂在怀里,隔着微不可见的距离,被他的气息环绕着。
黑暗里只看得见他的眼睛。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没有松开她。
她不敢呼吸,希望灯光快些亮起来,他可以松开她。但好像却又不希望灯光打开,希望永远这么黑暗下去。
黑暗里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脉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台下的尖叫声还是没有断过,他这个时候却突然低下头靠近她,直到贴近她嘴唇的时候才停下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唇贴着她的嘴唇,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淡淡的声音,听在耳里却觉得滚烫。
她微微扬了扬唇,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