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和我参加的竞赛,如果能在全国比赛里拿到名次,是会得到北大的报送名额的。”梓阳慢慢地说,“可是她就那样放弃了。”
张艺兴沉默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那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梓阳脱口而出。
张艺兴似乎为了缓和气氛,笑了笑说:“你先说?”
梓阳抓着筷子的手都有点发抖,她有些气息不稳:“那如果我说我上这个学校就是为了上更好的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挣很多钱,这样的俗套的梦想,其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会在什么位置的话——”梓阳说到这里卡住了,她连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去问别人。她到底把张艺兴看成什么了?而到底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家里曾经经历的变故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变的,虽然张艺兴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但是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抓住她的安全感——其实,那也是会跑掉的吧?
而张艺兴却是一直平静地看着她:“那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在你的梦想里找一个位置。”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在梓阳面前。
或许真的被唾弃的应该是自己,享受着张艺兴的呵护,张艺兴的温柔,在考虑今后的时候却只会想到自己要出人头地,要改变现在的日子。这样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她原以为说张艺兴我们只是好朋友,所以我会要付出所有代价去争取今后的光明前途,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的。这样我不必害怕失去,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因为我带来的伤害。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目标,却也同样明白朝那个目标过去的时候,每次作出的选择都会冷漠得不近人情。
“我是要考第一名,要北大的保送生名额的。我没有办法,也不想改变这个计划……”她说。即使想和对方从物理意义上的在一起,却不会改变张艺兴并不是尖子生,不可能跟她考同一个学校的现实。而她从来也不会奢望距离产生任何美,或者说,她更恐惧那样的距离。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恐惧去改变她的目标,她不是铃兰,她没有任何可以放弃的筹码。
“如果我说,四年以后再见面的话,我们还有可能吗?”张艺兴宽厚的声音仿佛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来的。
她低下头来:“我会等你。”
梓阳去外地考试的时候,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在事先体验两地分离的日子。考完试之后到处打电话报平安,唯一犹豫了就是要不要给张艺兴说。
虽然说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那天以后,他们两个倒跟真的分手了一样,连见面都少。不过严格说来,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过,又何来分开?电话铃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一个人在考场附近旅馆里,周围散乱着书和卷子,还有她自己的行李袋。隔壁床铺是其他同学的,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却显得空荡荡的毫无生气。她有些不安地缠绕着小灵通上的挂坠,还是一片四叶草的吊坠,她和张艺兴买了一样的。
“张艺兴?”
“嗯,是我。考完了吧?”
“考完了……应该还好吧。”
“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张艺兴才说:“我啊……想……嗯,我想你了。”
梓阳紧紧地握着电话,毫无预兆地,眼泪夺眶而出。多日不见的想念和寂寞犹如潮水疯狂地涌过了她的警戒线,电话那一端的人温柔的嗓音就像一片宽容又深沉的海,而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往海的深处走去。
“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