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界。
月色朦胧,被树叶剪碎了一地。诸人早已睡熟,一派的安静祥和。
似是永无纷争。
但不同于其他,在晦暗的角落中断断续续传来辱骂声、肢体碰撞声,又夹有气无力却又撕心裂肺的呻吟声。少时,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惨遭毒打的是一生有银发的孩童。侧卧在浸满血液的地面上,及肩的发在躲避与招架时被打散,却又因发丝上血迹凝固而分为数缕。身着衣衫早已残破不堪,无情地将肢体表面密集的伤痕暴露在外。清秀的面庞沾染了血丝与污秽,欲要辨认其原来的样貌已是难上加难。
“小子,还是不肯屈服么?”为首之人嘲讽道,“若是再战下去,怕是死无全尸啊!”说罢,便轻蔑地哈哈大笑起来。霎时,众人齐声大笑,讥讽的笑声在角落中回荡。
但,四周却还是那虚伪的安详,似是任何均未发生。
正笑着,只见那孩童用了仍在颤抖的手臂,缓缓的将前身支撑起来。微微昂起的面庞上只有憎恨,瞳中映出的光闪烁着不甘。接着,便用了微弱的声音冲破紧闭的双唇:“屈服怎样,不屈服又怎样...若是我惧怕死亡,又怎会抵抗至今...!”说着,孩童颤颤巍巍站定,抬起早已无力双臂仍要抵抗。
在一片寂静中,对方邪笑着缓慢上前,举起强有力的右拳向孩童挥去。“这是你第一次张口讲话,还真没料到你是女儿身——”他略顿一顿,“杀了你还真是可惜...但若不杀你,怕是会给我们增添诸多麻烦!”
拳带动的风拂过孩童脸颊,她将碧瞳禁闭,静候这冰冷的死亡。终究,还是救不了自己么...
等待了许久,身体却尚未感到任何疼痛。是早已死去了么?
她张开眼睑,只见一位长者早已替她接下了这本该自身承受的重拳。她瞥见长着袂上的玉佩,不禁一惊——那是离界掌门人才有资格、有能力佩戴的。若是他人接触到,其人便会因玉佩上强大的力量而迷失:轻者丧失心智,更有甚者则魂飞魄散。
孩童目中掠过一丝迷茫。为什么离界掌门人会在这时出现?为什么会接下这一击?为什么?为什么...
“孩子,”长者的声音传来,将她从思绪中拽回,“我明白你此时的困惑。本人不过是出门散心,不料却撞上此等祸事——想必我离界出现此等事端应当毫不鲜见罢。看来,仍是我管理无方啊!”讲话间,在场之人均是一脸惊愕,一脸尊敬。无一随意讲话。
随后,长者将面庞转向孩童:“实在抱歉,让你受苦了...你将是离界最后一个受到虐待之人。”说着他又望向对方。只见对面为首之人面上写满不甘,目中恶毒的光直刺长者身后的孩童。他双唇微张,欲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咕哝了几句,便愤愤然率众人离开。原来此人早知大事不好。
孩童愣愣的站着,望向长发飘飘的长者。但此时她仍没有放松警戒,扫视着四周。长者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正对孩童:“可否知晓你的名姓?”
“名姓?”孩童略一踌躇,“真是抱歉呢...我无名无姓。”于是便低下头去,不再面对他。
“这样吗?”长者沉吟道,“那我可否再问你另一问题?”
“您问便是。”
“是否愿意成为本人门下之徒?”
孩童脸上掠过一丝迷茫。她并不知面前之人用意何在。
长者显然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我大徒弟整天抱怨只身一人无聊透顶,你资质不错,我便将你招入门下吧。”他向孩童伸出了手。
“可以吗...”
“那是自然。”
孩童便缓缓伸出手去。她的手触碰到了对方的手:“师...父...”
长者笑道:“好...既你无名无姓,为师可否唤你做‘珣’?”
孩童笑着应允。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