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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因后果

女君王

  孤乃是自齐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君王,无人在上,万人在下。那些大臣自是不服我这个所谓的女君王,不仅是因为我是女儿身,更是因为我的王位来历不明。

  当然,他们的怀疑是情有可原的,甭说他们不信,就连孤自己也不信。放眼整个齐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齐王不喜孤。

  只有孤自己明白,齐王何止是不喜孤,那简直叫一个憎恨,他早就想把孤这个所谓的王爷给废了,却无奈于母后的娘家势力过硬,齐王这才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要不是因此原因,他恨不得立马把孤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最后再把孤扔到河里喂鱼去,连个尸首都不剩。孤对于齐王的恨意早就见怪不怪了。

  孤十岁时,就把齐王气晕在他的寝殿,修养了整整一周;十二岁时,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手刃了他的宠妃,还将血直接了当的溅在了他的龙床上;十三岁时,把齐王最喜爱的小女一把推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导致她重病不起,落下了病根。

  要说齐王不恨孤,那可真的是一大笑话了。就算他心胸开阔的都能容下五湖四海,也不可能容忍别人杀了他的妻子,害了他的子嗣,心里不存一点芥蒂。

  自母后去世后,孤便一直保存着“破罐破摔”的良好心态,即便是齐王眼对眼瞪着孤,咬牙切齿的和孤说话,孤也从未有所畏惧。

  幸运的是,老天爷对孤十分眷顾,不但不让我这个落魄皇子和齐王斗死在宫中,还送给孤了一张王位多日游的票,孤甚是欣慰。

  齐王驾崩那天,孤还在牢里头兴致勃勃的逼着一个侍卫和孤下赌注,赌的当然是齐国未来的君主是谁。

  孤怎会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一个不小心就是杀头大罪,可是孤现在的处境和杀头已经没多大区别了,不过就是早一天死,多一天活。

  这不,孤这次又是因为偷溜出宫中逛窑子被齐王送入了狱中,齐王想借这件事把孤斩草除根,孤纵然愚蠢,也是看得清这个局势的。

  孤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指不定哪天齐王一个不顺眼,就把孤送往刑场,等待问斩。与其每日过得提心吊胆倒不如开心些。

  再者,孤实在是闲的蛋疼,不然也不会冒着杀头大罪来和一个小侍卫赌这玩意儿。

  看侍卫颤颤巍巍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孤虽是个不受宠的落魄皇子,但终究是个皇子,他多少对孤是有顾忌的,在孤的威逼利诱下,他只能赔上了身家性命和孤赌。

  孤赌未来的君王是自己,至于从哪里来的自信,孤也不知,大概只是为了图个好玩。

  他赌的人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齐王共有三个子嗣,皇后旦有一女,名为画言陌,那便是孤了。贵妃云氏膝下有二女——画言景和画言拓。

  画言景,就是被孤推入水里的那个悲催姑娘,至于是孤推的,还是她自己掉的,那恐怕只有她心知肚明。

  画言拓,年仅二十的她已是齐国将军,掌握了不少兵权,在民间的名声也是好的挑不出一点纰漏。“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大概就是说的画言拓这类巾帼英雄。

  齐王有三千还余的佳丽,却只有三个子嗣,都是女儿身,这无疑成为百姓们饭后的笑柄,甚至江湖上还有传齐王那方面不行的,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时,肚子都给我笑烂了,齐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过这个传闻,如果没有,我真想亲自念给他听,顺便再看看他那酸爽的表情。

  侍卫下的注是画言拓,和我料想的一致,只要不是个智障,都会选画言拓,这很正常。

  无奈我们还没押上钱,就听闻齐王驾崩了。

  李公公是齐王身边的亲侍太监,平日里对孤极不友好,到底也是个忠心护主的人。他将孤急匆匆的从狱里放出,拉着孤的长袖就走,弄得孤有些懵。

  他看到孤的表情后,稍作思考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对,这才松开了孤的长袖。

  外头和狱里比起,还是狱里好,狱里烧着火炭,并不感觉冷,外头大雪纷飞,漫天皆是。寒风将冷气从孤脖子上贯进去,孤本就穿的薄,寒风在孤身上停留,冻的孤直哆嗦。

  此刻李公公正火急火燎的挥袖快走。孤的父王驾崩了,孤不急,孤父王的太监急,这也应了那句俗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王爷,算是奴才求您了,您就走快点吧!”他哭丧着一张苦瓜脸,那仗势,仿佛随时都会有热泪喷涌而出。

  他这么苦苦一求,孤也不好再拖拖拉拉的慢走了,只得加快了步伐,跟着他。

  对于齐王的驾崩,孤没有多大感触。自幼,我这个名义上的父皇就没给过孤一点关爱,他给孤的是数不尽的责骂、惩罚,但他好歹是我父皇,他驾崩,孤也谈不上高兴。

  就像平静的湖面偶然被温润的风吹过,掀起那一点涟漪后,又迅速平静了下来。

  还没到齐王的寝殿,孤远远地就看到宫殿外跪了千百个人,极为壮观,孤不禁由此想到了自己,不知道孤死时,是否也会有这么多人跪在地上,如果真是,那么孤死得倒挺有价值。

  孤随着李公公从繁多的人群中穿过,他们密密麻麻跪在一堆,一点缝隙也没打算留,害的孤小心翼翼的,比盗贼走得还滑稽。

  孤恨不得一脚踩在这些宦官的官帽上,不疾不徐的踏过去。

  内殿里,齐王躺在龙床上紧闭着眼,眉目之上的那三条皱痕已淡去,整个人都顺眼了很多。

  以前,齐王和孤说话时,总是皱着眉,凹凸之间形成了三条皱痕,孤还天真的以为是齐王皱纹,现在一看,不过是因为看到孤时不愉快形成的皱痕。

  云贵妃半倚在床边,一手牵着父王已冰冷的手,另一手攥着一张绣梅花的绢巾,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她的眼睛周围环绕了一条红边,两只眼睛肿得不可堪言。

  至于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孤就不知道了。

  “陛下,臣妾多想陪着您一起走啊——”云妃用绢巾抽泣了两声,继而小声的哭了起来。

  可真是夫妻情深……

  画言景在云妃的旁侧跪着,重重的摇乐摇云妃的手:“母后,这可使不得,父皇肯定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画言景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这又是,母女情深?

  画言景这么一哭,情形逐渐就显得有些假了,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这对母女的自导自演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无语道:“云妃若是真想随父王去,还有谁能够阻止的了么?”声音不重不淡,内殿十分安静,孤这波澜不惊的一句讽刺,却在内殿里掀起不小的波浪,殿里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这句话。

  画言景转过头,看到是我时,愤恨地瞪了我两眼,好笑至极。

  她真不愧是云贵妃宠坏了的好女儿,这么蠢,还真的以为她这么瞪谁谁都会害怕吗,那些人害怕的不过只是她三王爷的身份。

  云贵妃也随之转过来,看到是孤时,很是惊讶。

  她当然惊讶,这次我出宫的事不就是她故意告诉齐王的,想着除掉孤,她肯定没想到孤会在齐王驾崩当天出现,就连孤自己也没想到。

  “画言陌,你这是不孝!”画言景指着孤的鼻子,义愤填膺的指责道。

  “哦,那我作为你的姐姐,你这么指名道姓的对我出言不逊,你是不是也不孝呢?云妃想随父皇去,那是她自愿,我哪里不孝了?”孤最喜欢搬弄是非,这一点可是在画言景身上学到的。

  画言景小脸气的发绿,云贵妃脸色也不大好,可是在孤看来,她们现在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的表情都要绚烂。

  “画言陌,你知不知道……”画言景的话刚呈上喉咙,说出半句,嘴已被云贵妃牢牢地按住。

  “唔。”画言景不死心的挣脱着云贵妃的手,“母后,您让我说。”

  终于,她将云贵妃的手臂结结实实的甩远了,大声地对孤叫嚣:“画言陌,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二姐登基后,我饶不了你。”

  孤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画言景的鲁莽感到惋惜,若有一天云贵妃一家被下令诛九族,怕也是因为画言景那张控制不住的嘴吧!

  “画言陌,你别得意……”

  “够了!”一道具有威慑力的女声镇压了画言景喋喋不休的嘴。

  一道笔直的身影站起,秀丽的脸蛋上满是严峻,裙摆拖地,摇曳生辉。

  “姐,景儿性子急,还望您见谅。”画言拓双手抱拳,习惯性的对孤行兵揖。

  孤挥了挥手,学着那些江湖上的豪士们的语气,“罢了,罢了。”

  画言拓感激地看了孤一眼,眼里的无奈更甚,她退步回到了原来站的位置,再次跪下。

  群臣官吏,佳丽嫔妃皆跪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即便所有人都跪着,孤还是在画言景身旁寻到了那刹熟悉挺立的身影。

  “宇文将军,好久不见。”

  孤鹤立鸡群的站在所有跪着的人面前,旁若无人的问。孤并不是不怕丢脸,但是孤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离开了一年,毫无音讯,孤四处托人寻他的消息,未果。

  少年的身子轻轻一颤。

  仅是一颤,也被我牢牢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将我原本难以呼吸的胸口压的更闷了。

  孤,有这么可怕么?

  “殿下,还请您不要在此时和本人叙旧,您身为一国王爷,更不能触犯了天严天威。”他沙哑的声音从胸口发出,略带疲倦的劝诫我。

  孤于他,就好像画言景于孤。他面对孤时,总是有数不尽的心累。

  少年的头依然紧贴在地上,完美的遮住了他那张倾倒众生的俊脸。

  孤的心里像是被放了一根细长的针,一不注意,针便狠狠地戳进了心上,疼痛不已。

  他对孤的态度,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仍是孤再这么讨好他,也无一丝变动。

  孤自是明白孤现在的行为会遭多少人暗地唾骂,可是孤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最早的靠近他,想要他能够正眼看孤一次。

  即便……那是痴人说梦罢了。

  孤在齐王的床前跪下,学着众人的模样跪着,不一会孤的腰将一阵翻疼,酸痛不已。

  倏尔,抛下孤离开的李公公又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手捧一卷镶着龙边的金黄色的东西。待他走进了,孤才看清那是圣旨,

  画言景忽的回过头来,颇有意味的盯着孤,嘴边的笑意更是掩饰不住。

  她对于画言拓会继位这件事胸有成竹,因为齐王生前最喜爱的便是画言拓。

  画言拓在百姓中的口碑十分的好,就连孩童嘴里吟的童谣都是赞美画言拓的:

  齐国有女将,横矛征四方。

  巾帼又倾国,志比男儿长。

  若要旦男娃,画与言定榜。

  若要旦男娃,气魄与拓当。

  而我画言陌,恰好相反,要说画言拓是教育孩子的正面教材,那么孤就是反面的。

  齐国上下,皆传言孤是个无孝道的废物王爷。孤对此看得很开,毕竟齐王在百姓心目中也是个好君王,我对齐王不敬,他们觉得孤无孝道也是应该的。

  孤从来都没有幻想过继位做齐国之主,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凭着齐王对孤的态度,孤也能够明白自己和那把金碧辉煌的龙椅无缘。

  “奉天承运,皇帝遗诏曰……”李公公奸细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是宣判之声,所有人都紧张的听着,唯独孤。

  “经孤慎重考虑,孤决定将皇位继给孤的长子,画言陌……”

  孤猛地抬过头,看向李公公,孤很怀疑,李公公是不是擅改了圣旨,可转念一想,他似乎并不可能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帮孤擅改圣旨。

  李公公瞪大了眼睛,重新仔仔细细的看了圣旨几遍,满脸的“我不相信”,看向孤地眸中也多了几分狐疑。

  其实孤也不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钦此——”

  话音刚落,画言景便猛地扑到了孤身上,死死拽着孤的衣服、头发,双眼通红,怒不可遏的摇晃着孤。

  “说,你是不是擅改了圣旨,你这个贱人,从小到大你哪一项比的过我姐姐,父王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你……”

  她撕扯着孤的头发,头发被连根拔起,孤的头皮一阵发麻,孤甚至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个疯子手里了。

  她将孤的脖子掐住,用力之大,孤的呼吸都难以维持,孤一口一口的大口吸着,竭力的保持呼吸,孤真的觉得今天可能会随齐王一起去了。

  但是,孤不能,他回来了,孤说什么也不能死。

  孤一脚踹在画言景的腹部,她却似不知疼痛般,越发用力的掐住孤的脖子。

  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帮忙。孤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他回过头来了。

  孤清楚的看见了他的正气凛然的眉、深邃好看的眼、高挺的鼻……孤看见了,那张让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脸。孤朝着他的方向伸手,求救。

  他淡然的看着孤,冰冷的眸中没有一丝动容。好在,他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孤的视线逐渐模糊,消失……

  孤唤的少年决绝的离开,孤唤的少年只给孤留下了一个不可高攀的背影,孤唤的少年消失在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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