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嘞!算命嘞!不准不要钱!”
苏七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牛鼻子道袍,手里的竹竿上挂着一块半旧的布幡,上面写着——“会知天命,童叟不欺”
苏七手里拿着一大把说是用来占卜的破烂,摇摇晃晃地边走边吆喝,兀的被一个大汉挤了一下,于是他跌跌撞撞地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龇牙咧嘴道:“哎哟,不长眼睛的狗东西。”
大汉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压低了斗笠便走了。
苏七揉了揉纤细的膀子,抬眼一看牌匾:“哟!老王家的茶馆,巧得很,贫道去讨杯茶吃。”
于是苏七又拿着布幡,摇摇晃晃地想要进茶馆,却被门口的伙计拦下了。
“站住!苏叫花子!别进去,看你酒气冲天的!我们要开门做生意呢,别来我们茶馆胡言乱语。”
苏七推了一把那伙计:“去去去,贫道是来喝茶的,开门做生意有你这样的吗?这缺德劲儿!”
“拿着!”苏七抓着伙计的手,不由分说就把那块“会知天命”的布幡,给塞到了伙计手里,嘟哝道:“给贫道我拿着,丢了看我不引道天雷劈死你!”
说完苏七又晃悠着到了柜台前和老板扯皮起来。
店伙计啐了一口,把苏七的破布幡丢在了门后的角落里。
“我说老王啊,前些日子我说你印堂红亮,贵夫人必定生个大胖小子。你看,果然没错吧!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哭得那个哇哇儿响的,城西的王寡妇家都能听到!”苏七趴在柜台上抓了一把袋子里的盐花生米,一边吃一边和柜台的老板扯起了嘴皮子。
老王停下了拨算盘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拨算盘:“得,还真承了你小子的吉言。可你小子都拿这幌子骗了我三顿茶吃了,难不成等到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要拿这事儿来骗吃骗喝?”
苏七听了一拍桌子:“这叫什么话!咱都是老相识了还来这套。”说着抓了一把花生米。
“行,那今儿这顿茶钱你得付了。不付也行,送你去官府。”老王的算盘拨得啪啪作响。
苏七顿时苦了一张脸:“别啊,老王,我给你免费算一卦怎么样,这茶钱就免了吧。”
“没门,不付茶钱咱们官府见。”老王拈了拈他的山羊胡说道。
苏七一脸悲痛,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只见门口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穿得金光闪闪的胖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主儿,身边还有三个小厮围着他打转。
苏七一看那架势就陪着笑脸凑了上去:“胡老爷啊!许久不见您又瘦了啊!瞧这衣带渐宽,您怕是遇到些不顺心的事儿了吧,让小人给你看看这面相!哟!青中带黑!您这是有大劫啊!”
一旁的小厮推了苏七一把:“滚滚滚!你个牛鼻子瞎说些啥呢!咱家老爷刚纳了第七房小妾,滋润着呢!”
苏七被一把推到了地上,他猛地一拍大腿:“对!胡老爷,您是不是感觉四肢乏力,气短胸闷啊?”
一旁的小厮见苏七缠个不停,一脚便要踹上去:“你个牛鼻子敢咒我们老爷。”
“住手旺财!”胡员外阻止了那个叫旺财的小厮正要踢苏七的一脚,他眯着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快要看不见的眼睛说道:“你说得不错,那你快给我看看是怎么个回事!”
苏七从地上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个胡员外,绕着他转了三个圈。
“你!”苏七停在了胡员外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继续说道:“你家有只狐狸精,在吸你的元气啊!”
胡员外大惊,当即双腿发软:“哎哟,那可怎么好,你快给我整个办法啊!”
“这……”苏七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一脸的为难。
胡员外立刻给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丢到了苏七的手里。
苏七接过银子立刻笑得殷勤:“其实这事儿不难办,你烧五钱黄连和三钱苓瓣还有两钱艾叶服下,这是驱魔用的。明晚是月圆之夜,烧三柱香,把后院里的那口枯井给封上,就没有妖魔作祟了。”
胡员外听了大惊:“道长果然厉害,连我们家后院有口枯井都知道,道长真乃神算!告辞告辞。”说着竟然连茶也不喝了,扭头就去药铺了。
苏七看着胡员外几个人离开,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笑得满脸开花。
“你这小子,把我的客人都忽悠走了。”老王没好气地说道,却并不是真的恼。
“没事儿,今儿小爷我有钱,付你的茶钱就是了。”苏七又抓了一把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王也跟着抓了一把吃了起来:“你这胡编乱造耸人听闻得,连狐妖都出来了。你说得要是没有用,看胡员外不找伙人狠狠揍你一顿。”
苏七嗤笑一声:“包治包灵!我给他配的药,治的是肾虚。”
老王听了来兴趣了:“嘿!你咋知道他是肾虚?”
苏七把花生壳丢在了地上:“你三百来斤,纳个七房小妾,夜夜笙歌试试?不肾虚才怪!”苏七说完拍了拍手,抖干净了花生壳的屑。
老王还有些好奇:“你那药方没问题吗?”
苏七掏出一块碎银丢在了柜台上,从门后的角落里拿过了他的破布幡说道:“准是准,只是多了一味药,顺道帮他清清肝火罢了。”说着就走出了茶馆。
“多了一味什么药啊?”老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问道。
“五钱黄连!”
这潇洒,要不是他只是一个算命的……唉。
老王摇了摇头,继续嗑他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