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这几天的天气不大好，天空阴暗，铜沟县总管大都督高二柱的心情同样阴沉。最近过的不太好，原本志在必得的东征行动草草收场，三千五百人的东征大军在开城县被官军轻易击溃，损失了一半人马。

　　惨败让高二柱打消了东进抢粮的念头，转而决定寻找逃跑的方向。西面和南面是和铜沟不分伯仲，同样穷得响叮当的红山县、夹河县；东面开城县有战斗力爆棚，随时都会攻来的官军，这三个方向都不能去。看来只能向北逃入定州南部的茫茫凤栖山中，不过，就在高二柱收拾停当，准备跑路时，发现开城的官军依然没有杀来，高二柱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决定留下来观察几日，等官军杀来再谋逃跑，毕竟县城里的日子远比大山里来的舒服。

　　面对缺少粮食的窘境，高二柱在好朋友，机智过人的铜沟太师虞清的提议发动了代号为“艰苦岁月”的行动，号召大家节约粮食，忆苦思甜，一天只喝一碗稀粥。以大都督为首的领袖们将积极带头，起到表率作用，和大家一起勒紧裤带过日子。当然，实际上高二柱的伙食并没有什么改变。

　　几日前，颜茂林的人马没有提前打招呼，就从夹河县踏入了铜沟县的地盘，这对高二柱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拉了个垫背的，颜茂林的到来说明官军正在追着他打，自己不是官军的主要目标。

　　忧的是颜茂林是平州诸路农民军公认的第一个造反者，各路农民军都对颜茂林表示敬重。此番落败到铜沟，颜茂林的声望却依然很高，高二柱的不少部下竟然偷偷跑去拜会，这让高二柱非常担忧，颜茂林的到来直接导致了自己影响力的下降，颜茂林要是来个猛龙过江强压地头蛇，取代了自己怎么办？自己想把颜茂林赶跑，可一来怕有损自己的名声，而来颜茂林还有不少部队，自己还未必打得过，真是让人头疼。

　　颜茂林在到来后，派了二将军柳万之登门拜访，传达了友好的讯号，表示是被官军所迫，无奈之下才踏入高二柱的地盘，大家都是贫苦农民，有共同的敌人。希望能够和高二柱结为联盟，共抗官军，最后，柳万之还请求高二柱借一些粮食。

　　听了柳万之的话，高二柱觉得没法立即做出决断，就让人带柳万之先去吃饭，自己借机和虞清认真的商量了一番。

　　当柳万之风卷残云般吃完饭回到宣政厅时，高二柱端坐正堂，虞清向柳万之提出颜茂林必须要承认高二柱的领导地位，要认高二柱为大哥，同时两军不应当是联盟关系，而是从属关系，颜茂林军要服从高二柱大都督的指挥。看着柳万之一脸惊愕，似乎不太情愿，虞清和高二柱相视一笑，高二柱决定使出杀手锏，发话道：“柳将军觉得为难的话本大都督自然不会强求，不过粮食也就不借了，颜将军在平州德高望重，想必也是知晓礼数的，在别人家做客太久可不合适。”

　　看着柳万之无可奈何，表示回去请示一下的样子，高二柱十分高兴，对自己的聪明才智非常钦佩。

　　颜茂林听了柳万之带来的消息，大怒，气得拔出腰刀对着空气一阵乱砍，一边骂道：“高二柱小儿，欺我太甚！”。颜茂林的弟弟颜茂真也是火冒三丈，两眼通红，喝道：“他娘的！兄弟们跟我杀过去，平了他铜沟县！”

　　柳万之见颜氏兄弟的暴跳如雷，深知此时不可冲动。拉过颜茂林，分析了当前的局势，算上家眷全军仅剩五千多人，兵力不到三千，并且缺少粮食和装备，部队已经断粮三天，士兵们饿得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办法打仗。而高二柱占据着铜沟县大部，有数万人口，兵力起码也有好几千，打起来自己胜算很小。当前最大的威胁是南面咄咄逼人、紧追不舍的官军，如果此时和高二柱火拼起来，将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困境。

　　在柳万之的苦劝下，颜茂林逐渐冷静了下来，官军那只装备精良的骑兵，像噩梦一样无法挥去。颜茂林知道，自己的部队早已疲惫不堪，如果不依靠高二柱，很快就会被官军追上剿灭。但高二柱提出的让自己做他的小弟的条件，让颜茂林内心无法接受，自己毕竟是平州各路农民军都尊重的领袖人物，从红山南下平阳时，遇到的几股农民军纷纷在得知自己的旗号后投奔。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要在一个高二柱面前卑躬屈膝做小弟，实在是对自己的莫大侮辱，感情上接受不了。

　　见颜茂林还是不肯答应，柳万之说道：“大哥，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时周王介微，做扫地仆十七年，最终成就霸业，忍辱负重方可东山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