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卿有些惊讶,好个长留上仙,不过,他就算现在不死,他也活不长了,心脉已经大受反噬,不日便会魂飞魄散。
苦笑,郡卿看向悬崖的尽头,仿佛看见心爱之人的笑颜如花……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摩严和笙箫默放弃搜捕,径直返回长留山,刚到达长留大殿,只见一道白光划过,光芒越来越淡,直到褪尽,一双人影狠狠砸落在地面上,可男子却在脱力的情况下,拼尽全力,强行调换上下位置,将她护在身上,落地的一瞬,白子画承受不住吐出鲜血,染红了彼此的袍子。
花千骨也始终不在清醒的状态,早已意识全无,晕了过去。
摩严和笙箫默看到此情此景,愣了半秒,随即冲上去,“子画,你……”
白子画摇摇手,打断她摩严的话,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我没事,先救她!”再不救她,凭她那点修为,不出今日,便会怨气直攻心脉,魂飞魄散。
“师兄,你……”
“让你救就去救!”白子画紧紧扯住笙箫默的领子,见他们点头,才放下心,“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管她是不是妖神。”
“嗯。”笙箫默郑重点头,他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只知道,这句话必须转达到,对师兄,对嫂子,十分重要。
白子画扯出一抹微笑,接着便坠入黑暗。
郡卿说得没错,白子画如今早已心脉寸断,若不是凭着强大的修为,早就魂飞魄散了……
花千骨的伤比较好恢复,现在已无大碍,只不过,白子画的伤甚为棘手,连笙箫默都没法子了,只能用各种灵药和冰洞中为白子画吊命。
绝情殿上,花千骨缓缓睁开眼,周围没有别人,只有扶摇坐在桌旁,看似悠哉,可眉头却紧皱,“扶摇,子画呢?”
扶摇苦笑,一字一顿地反问,“子,画?拜你所赐,他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不可能!他那么厉害!”花千骨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头还有些眩晕,可是看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不然,师父怎么不会在她身边?
扶摇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花千骨沉默了,心一抽一抽的疼,声音哽咽,“你可以,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扶摇沉默半晌,终于还是点了头,错在谁呢?错的都是她扶摇自己,斗来斗去,还是伤了自己最爱的人。
冰洞内: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摩严放下以往的辞色,看着白子画此时苍白的脸色,几乎要融在他的白衣中,现在只有担忧,心疼,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一声都不坑。
“有是有,就是要一颗,水系的心脉。”笙箫默深深叹了一口气,水系心脉众多,但是,又有几个愿意舍性命搭救另一个人。
“什么……那如果,如果没有找到呢?”
“只能保他,三日平安。”
“去哪找呢?”摩严仰头,看似问天,也似问笙箫默,更似问自己……
“不用找了,我可以。”
摩严和笙箫默猛地想起门外看去,是扶摇和花千骨,不单单是摩严和笙箫默,花千骨也惊讶地看向扶摇,“扶摇,你怎么……”
扶摇打断花千骨的话,看着冰床上的白子画,仿佛要将他望穿,“经过这些天,我想通了许多,他都可以把命给你,我也可以把命给他……”
花千骨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扶摇那么有勇气,而自己,却总那样无能……
“扶摇公主,你要三思。”摩严纵然希望白子画可以恢复,但是,同样也不希望扶摇牺牲。
“我想好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换完心后,清除我的心脉中所有的记忆,我不希望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不想让他内疚的活。”
笙箫默见她如此坚定,准确的说是对爱的坚定不移,他无论如何也是阻止不了的,扶摇她是从不做赔本买卖,心脉一旦交换,记忆便会瞬间融合,只要试图在此期间封存记忆,便会全部封印,永远忘了花千骨,忘了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何人。
摩严也是同意了,那便就让一切重新开始,也许,经历此劫后,他也许会超脱。所有,记不记得他们是谁,记不记得他自己是谁,都不重要。
花千骨只是茫然点头,她从来都不是知道那么多的,傻傻地看着心脉交替的极光之后,摩严清除着白子画的记忆。
而扶摇,身形晃了晃,看向四周,以极快的速度飞离长留山。
“他大概,今晚便会醒,带他回绝情殿吧……”笙箫默慨叹。
绝情殿上只有花千骨和白子画,可花千骨却再也不敢靠近白子画一点点,她总是害他受伤。
站在露风石上,花千骨俯瞰着千山,脚步声越来越近,笙箫默与花千骨并肩而站,“你打算怎么办?”想了很久,还是把白子画的话咽了回去。
“不知道呢……”她此时的心如此之乱,却又第一次如此清醒。
“……”
夜幕降临,花千骨守在白子画床边,盯着白子画的脸,终于,那蕴藏着星辰的眸子终于睁开,可眼中尽是茫然。
“子画,你醒了?”花千骨喜极而泣,问他这句没用的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话太多,她无从说起。
“子画?我叫子画?”
花千骨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呢?“你忘了你自己,忘了我吗?!”
白子画不语,只是定睛看着她,良久,他薄唇轻启,“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很熟悉。”
花千骨眼里沁满了眼泪,却死撑着不滚落下来,还强保持着微笑,最为委屈,“我,我叫花千骨。”本以为,他有救了,他会活下来陪在她身边,可事实却残忍地告诉她,他不记得她了。可她又能如何呢?
是她害的他。
扶摇曾说“他可以把命给你,我亦可以把命给他”,她是他的妻,她是他的爱人,而她,却远不如扶摇有这种勇气,对爱的勇气,舍弃的勇气。难道她还有告诉眼前失忆的他,她是他妻的资格吗?
没有了……
“还有吗?”为什么他觉得,她与她的关系不同寻常,好像多年的挚友,失散了很久,终于又见面了,那种感觉恍若隔世,可是却始终想不起来,甚至连零碎的片段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