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凉凉吹过两人心底,透到骨子里,让人止不住想哭出来,白子画紧紧把花千骨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松开。
霓漫天和幻夕颜呆呆站在门口,霓漫天简直要被气晕过去,这师父徒儿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不知羞耻,又想到面前这个人杀了她师父,她简直想把她千刀万剐了。
白子画转过头去,冰冷的眸子狠狠扫过门口那两个人,眸子里的冰冷噬骨,简直凉到人心底,让人心寒到发颤。他说过不会再让她受伤害的,可是为什么他又一次次让她绝望,一次次让她痛苦。
“谁用的刑?”白子画启齿,其言语之冰冷,足矣渗透到人骨子里去。两人早就吓傻了,霓漫天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微微抬起右手,又轻轻放下,紧张的攥住裙子,过了好一会,才又硬撑着恢复了她的傲娇本色,言语还是微微发颤:“刑是我施的,怎么样?她花千骨前世杀我师父,把我关起来多少年,她就是活该!”
白子画一掌打过去,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就是这样才最让人觉得可怕,霓漫天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被腐蚀了一般,一声声惨叫简直不堪入耳。白子画冷冷的目光又扫过幻夕颜,就是她,瑶池上的那一剑就是她,要不是她,小骨会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吗,白子画简直恨透了眼前这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掌竟然活生生将幻夕颜捏成了碎片,只留下幻夕颜一声惨叫,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花千骨都呆住了,那个以天下大任为己任的师父,怎么会为了她杀人呢?花千骨不禁轻唤出声:“师父,你……”
“不要说了。”白子画声音柔的简直不像人的声音,让花千骨无限栽落进去,白子画抱起花千骨,又看了看旁边吐了一地血的霓漫天:“随我去长留受审。”
天空中,云朵轻飘,微风轻拂,多久没御剑了?好像上一次还是带着糖宝去山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师父,糖宝呢?”
白子画也是一惊,回头看向霓漫天,霓漫天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辜啊,怎么老是被白子画用眼神虐来虐去的,知道自己必死,还不如激怒他来个痛快的,要是落到摩严手里,不知道是浮尘断还是消魂钉了。
“糖宝?估计早就死了。”
花千骨心里猛地一惊:“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
花千骨声音几近于颤抖。霓漫天看着花千骨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更加得意,既然都是将死之人,只要能让她再痛苦一分都是好的,只恨不能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那也要怨你的好师父啊,不由分说就杀了幻夕颜,糖宝在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即使你给我施摄魂术也没有用,谁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说不定永远你都见不到她了。”
花千骨整个人都已经蒙住了,似是又能听到心碎的声音。白子画把花千骨抱得更紧,花千骨却已经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白子画心中再一次被愧疚吞噬,两个人都冷的像寒冰,即使相互依偎,却依旧冰冷到窒息。
空气都凝固了许久,仿佛一触即碎,这样冰冷的场面持续了好久,一直到长留山近在眼前,白子画突然缓缓开口,和这静默的气氛有点不符,突然冒出的冰冷声音,让霓漫天和花千骨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如果你不想回去,可以在外面等我。”花千骨微微怔了怔,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世尊他们不嫌弃我,我其实很想回绝情殿看看的。”
花千骨言语轻柔,渗入骨髓的思念和忧伤,听的白子画微微有些心寒。罢了罢了,连她都不介意,自己又何须介怀呢,至于糖宝,就算他拼尽全力,也一定会帮她找回来。
长留仙山依旧仙气缭绕,美的如同仙境。白子画带着花千骨缓缓降落,把长留的弟子着实吓了一跳,一个个惊呼起来:“尊上回来啦!尊上带着花千骨回来啦!”
摩严和笙萧默很快就从两殿飞下,笙萧默扇着扇子满意的笑着,摩严则早就气的牙痒痒了,这孽障东西,竟然还敢回来!然而当每个人的目光转移到霓漫天的身上,所有的眼神和气氛都变了,如今长留上下谁不知道这霓漫天前世的丑事,这次回来,定是要受重罚的。笙萧默看了看身边的霓漫天,满脸笑容依旧灿烂,却用有些诡异的声音说到:“霓大小姐大驾光临,看来尔等还真的是有失远迎啊。”
霓漫天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笙萧默竟然敢这么羞辱她,如果是前世的她,一定不肯吃这个哑巴亏,可是如今她连傲娇的权利都没有了。
除了心痛和不甘,时至今日,她的心还剩下什么?
只听见摩严在一旁依旧厉声说到:“长留孽徒霓漫天,罪不可赦,三尊会审,即刻准备!”
“是!”摩严看都不看花千骨一眼,直接飞回贪婪殿,白子画紧紧握住花千骨的手,让花千骨惊恐又幸福,她甚至不敢相信,有一天,师父竟然会这么对她。
白子画突然转过身,用轻柔到不像话的语气,又是那碎玉一般的声音:“在这等我一会儿。”
花千骨愣住了,她怎么就看不够呢,这么温柔的师父,她还是头一回见呢,见花千骨望着自己都快傻掉了,白子画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她的头,花千骨这才反映过来:“好,好。”
她连连答应,心里却早已像吃了蜜一般,看着白子画又是一阵傻笑,白子画无语,却也很欣赏和眷恋她的笑容啊,多久没这么近的看她笑过了?
在他面前,她不是绝望就是心碎,突然心猛然揪着疼,他的身影慢慢朝上走去,纤尘不染,每一步都宛如走在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上,美到让人窒息,身旁的几棵桃花树粉润可人,粉浪层层推开,胜过世间任何一幅画,而白子画一定是画也永远画不出的那最高高在上,最清雅绝世的人。
白衣飘飘,宛若天人。花千骨看的呆呆的,前世今生,她就是看不够她的师父。听见白子画微微启齿,让花千骨整个人都愣了:“安排一个位置,在我旁边,我要留给小骨。”
花千骨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师父在说什么?要她做在她旁边吗?她怎么敢,她想都不敢想的啊,只见那个白影一点点向自己靠近,虚幻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师父……”
“没事的。”白子画轻柔的声音一声声荡漾,抚平花千骨心里所有的伤痛,只剩下幸福和温暖,让她有些不可思议。
“罪人霓漫天,长留三尊会审,即刻开始!”
花千骨心头一阵冰凉,多少年前,师父也是这样审她的,就是在那诛仙住下,有着让她刻骨都不会忘的十七根消魂钉,和师父狠心的一百零一剑。
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柔的手紧紧锢在怀里,抬头一看,竟是白子画那张宛若天人的脸。花千骨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却望见三尊座位旁确实多了一个位置,显得有些特别,和往日不免有些凸凹,但是想到那是师父为自己准备的,花千骨不知道是该信欣喜还是害怕。
缓缓和白子画一起走到座位上,摩严早已习惯了将这些自动屏蔽掉,省的他生气。花千骨脸红的像个苹果,但看见霓漫天被带上来的那一刻,她的脸只剩下惨白了。摩严突然起身:“霓漫天,你罪大恶极,几次残害同门,修炼禁术,不人不鬼,利用他人,妖言惑众,勾结邪派,三番五次想置人于死地,今日,便罚你受剔骨削身之刑,剃去仙身,除去仙籍,你可认罪?”
只听霓漫天仰天一阵长笑,笑的诡异阴森,让人心里好生没底。“我认罪?没错,我是偷习禁术,可是我害过的人只要花千骨和糖宝!她们俩哪个算我的同门?这一世打从一出生,我就被遗弃,要不是幻夕颜救了我,我活的到今天?我只恨我不能亲手杀了花千骨,不能看着她一点点死去,不能看着她痛苦绝望的样子,恨自己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空灵的回音一声声回响,带着些许凄凉,四处一片静默,却见白子画微微起身,眸子里道不尽的冰冷,似是微微有火在烧,几百年来,出来花千骨在仙剑大会上想对霓漫天下杀手,还有小骨死的时候,谁也没见过他脸上有一丝表情,就算眼里也看不到一丝感情波动,冰冷的可怕,此刻却微微有怒气,就足矣让人胆战心惊了。
“霓漫天,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消魂钉就是几根破钉子,那你就试试这破钉子吧。”
笙萧默差点笑到喷出来,强憋着笑差点憋的背过气去,师兄什么时候也这么幽默了,说罢,霓漫天便被牢牢缚在诛仙住上,铁链牢牢锁住四肢,诛仙住上的血迹依然通红而醒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悲壮的景象,那血有花千骨的血,白子画的血,也有东方彧卿的血。
霓漫天突然悲声大笑起来:“花千骨,就算我自此寂灭,我也要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心中所爱,如果我还有一丝气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花千骨,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什么都要跟我抢,如果不是你,我就是尊上的徒弟,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是喜欢十一的,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拜他为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我是尊上的徒弟,我就能和师父在一起了,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可是你不仅剥夺了这一切,你还带来了一条破虫子,她带走了师父所有的爱!而你呢,花千骨,你又比我好到那里去?为爱成魔,成了天下唾弃的妖神,如今竟然还有脸回来!就连我师父,也被你杀死了!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你口口声声说不争不抢,可是到最后呢,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杀我师父的时候你顾虑过任何人吗?你没有!花千骨,我霓漫天用尽我的命我也要诅咒你,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花千骨冷冷的看着她,心里一阵冰冷,全场都窒息冰冷到了极限,却突然一个绿影闪现在一旁,一个悲伤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