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味味人间,自知冷暖。颤颤巍巍扶了扶发鬓,压不住一支簪。检点旧风流,近日来渐觉小蛮腰瘦。想当初万种恩情,到如今反做了一场僝僽。害得我柳眉颦秋波水溜,泪滴春衫袖,似桃花带雨胭脂透。绿肥红瘦,正是愁时候。
“红肥绿瘦,殆尽花蕊浪尽,君未幸”
腮帮粉嫩,娇羞动人。
宋娇欢言笑晏晏,如此迎了景耀。眼波盈盈,转眼拭几滴泪。
“皇上呀,可难为三公主小小年纪便惨遭毒手。您说,满月的小娃娃,日日暖龙供着,从未抱出凤仪宫半步。”
“——可这怎么就无端染了风寒呢。”
啼妆,泪阑干。含了金珠儿,烟笼眉似蹙非蹙,泱泱眼眸,坠泪非坠。青衣素容,青丝斜斜披着肩,氤氲袅袅泪珠儿,情到深处,无声滑了下来。捏了帕子,柔柔抹着泪,趁势往景耀怀里倒了去。
看的一旁的近侍太监是一个寒颤打了起来。皇后娘娘,高,忒高。这好生给自己捣腾了一番,哪个当娘的在孩子出了事还这么有心?委实不妥当些。
景耀轻轻拍了拍宋娇欢,揽了香肩。
“皇后的意思是有人做了手脚?”
宋娇欢抬了眸,盈盈倚在景耀怀里。
“臣妾倒是觉得,有人敢害公主,却也没这个胆子。会不会是公主早产体弱,这后宫阴气太重……”
“阴阳相克,女子属阴”
景耀推开了宋娇欢,冷冷瞟过去,令人惊寒若君。
“公主病了就请太医,莫牵扯鬼神之事。皇后这中宫当的委实不妥当”
圣驾起,铺一地落花惨,触了心头,还乱。
未央。
苏唱晚捻着一片桂花糕笑的正欢,珠翠的穗子颤颤乱。
“宋娇欢呀,聪明乱聪明。害了自己个儿的闺女,还占不着好,何苦?”
虞卓斐卧在一旁的软榻,竹骨的小箩筐盛着金银绣线和布料,搁在漆木桌子上。穿插的绣花针飞扬在虞卓斐的手中,她提了个笑,头也没抬。
“蠢呗。”
叹了口气,将荷包翻了个过,开绣另一面。
“三女无一子,她蠢到只能想出残害公主引皇上去瞧瞧的法子了”
苏唱晚塞了片枣泥糕到姐姐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朝虞卓斐央了央身子。
“再过小半月,该是年三十了吧?”
“嗯。是一波风浪起来了。”
苏唱晚能在新秀中夺魁,自然奔的就是凤位去。或许是她年龄不大,不知爱慕与倾心,一味追求权力,也是无知者无畏,没了那些个缠绕纠缠的情缘,少了很多绊脚石。
“会有趁着家宴出风头的?”
虞卓斐抬眸,赞赏有加,拍了拍她的头。
“挺聪明的啊你,准备干点什么?”
苏唱晚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嚷着。
“把皇上灌醉了,然后——”
“该怎么怎么呗。”
她狡黠的眨了眨眼,言笑晏晏,还带有几分羞涩和俏皮。
虞卓斐一记栗子就给她敲了过去。
“你这丫头,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不能呀”
徒留珠穗的碰撞声染了一袭冬色,渲了一池春水,漾了一人心扉。
年底,宴会前夕,瑞雪大降,钦天监连夜秉了景耀,言兆丰年。景耀大喜,恰逢苏家在边境大胜匈奴快马加鞭传入京城,又被虞家上书大肆赞扬,于是,这宴会越发是大张旗鼓的铺张。
一片欢喜声中,一个越搅越大的漩涡慢慢涌动,无穷无尽,似要吞噬一切。暗潮汹涌澎湃而来,势不可当,是结是缘,是福是祸,谁知谁答?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万事到头,却是因果交错,错杂缠绕,从不曾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