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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出洞

仙途

  太玄山,出云峰,往生洞……

  不知何时,往生洞内这间无名的石室早已停止了躁动,那黝黑神秘的祭坛复归于平静,它的表面上,细密的黑色文字散布,四只传承自远古的凶兽不甘地闭上了眼,等待着再次睁眼的那天。

  一切如梦似幻,不过,狼藉的石壁,四处充满缝的地面,无不提醒着世间的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灾难。

  或许在这样的灾难之中存活,是幸运的,但又是不幸的,对于经历那么多的苦痛的人们而言,与其满怀艰辛的活着,还不如死了让人解脱吧。

  巨大的石室内,一片黯淡,在刚才的动乱之中,洞顶的夜明珠被破坏殆尽,剩下的几颗在尘土中散发黯淡的光,使这石室微微看得清了。

  石室的西边角,靠近石壁的地方,颓然倒着一个人,在她身前,立着一把水绿色长剑,隐隐有微微绿光散出,这光微弱的近乎看不见,但就是不曾散去,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执拗地守候在子女的身旁,是啊,世间最深沉而又难言的母爱啊。

  她的身前,正好是一道巨大的豁口,喷薄而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炽热,如果向下望去,不难看到你滚滚翻腾在地心的岩浆。真是好险,只差一步,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葬送在这宁静的火红之花中,永久的丧失了生命的存在。

  “为什么要记得呢,这般痛彻心扉的记忆,忘了吧,都忘了吧?”似是有人的心声飘出,只是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再没人听见了。

  不,有人微微动了动,发出了痛苦的呢喃,但这声音极轻,连幽幽的水声都轻易把它给盖过了。

  祭坛上方,那深沉的黑早已悄然散去,露出了那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儿,他依旧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散去黑色之后的眼睛透着迷茫,就像是第一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让人那么无所适从,突然,如同黑暗中的一抹亮光,照亮了整个世界,他混沌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

  痛,深入骨髓的痛苦,蓦然在他的身体中浮现,一瞬间,放佛过了一万年之久。

  他微微抬起头,声音嘶哑着:“月儿姐。”低沉的声音传出很远,但没有人回应。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那苍白的面庞,使他那因为失去亲人而显得慌乱的眼神深深地掩藏住了。

  目光透过发丝的缝隙间惊惶地四顾,终于,楚天发出一声轻声的低吟,在石室的角落里,他看见了他一心牵挂的月儿姐。

  两个饱经苦难的人儿,坚强的活了下来。

  楚天再也顾不得什么,他忘了他如今身处祭坛之上,义无反顾地跨出了一步,走到了祭坛之前的空中。

  地下的岩浆咆哮着,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凶兽,安静的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眼看着,他的身体就要被炙热所吞噬,突然,只见随着他脚步一落,一道深红色的亮光闪过,在他的脚下,浮现出一方暗红色圆盘,圆盘古朴沧桑,透祥着凛然的煞气,正是之前浮在水潭黑色石台之上的那个神秘的石盘,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但此时的他,眼里除了那个倒在乱石之间的可怜的女子,再无他物,他如一个呀呀学步的孩童般,踉跄地前行,向着那个他一心所系,那个一直执剑为他挡风遮雨的人而去,为此,生命他也无所惜。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已定格,在这末日的景象中,他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着。

  石室一角,那柄水绿色长剑终于像是耗尽了它最后一分灵性,咣当一声,掉落到地上。

  楚天顾不得惊奇,连忙抱起云月,这个接连遭受苦难的女子,面色苍白,浑身烫得厉害,眉头紧皱着,嘴里低声喃喃着,显然,经受了一连串的打击,这个坚强又洒脱的女子,也倒在了世俗的苦难面前。

  楚天悲从心来,抬起头,似是安慰道:“月儿姐,别怕,我们回家。”说完,也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抱着云月,向着空中一步步走去。

  原来方才那道光柱,贯穿了厚厚的洞顶,露出一道一人宽的通道,两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得以逃离这个神秘诡异的鬼王洞。

  通道内,圆盘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隐隐的光华照出道艰难攀爬的身影,突然,楚天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石洞。

  他的心中,莫名地升腾起几丝留恋。

  离开了这石洞,回到世间,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唉,”一声叹息,划破了夜空,在石洞中久久回荡。

  ……

  月华如水,苍白的月光照耀着大地。

  往生洞西侧是一片密林,树木繁茂。

  此时,密林之中,距离往生洞不远处的溪流边,燃起了一团火焰,耀眼的火光驱散了夜月的清寒,送给人们深入心间的温暖。

  火光之下,照出两张苍白的脸,不用说,正是从往生洞中逃出的楚天和云月二人了。

  楚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火光,一只手不停在火上翻动着,只见他手前的火焰上,一只油腻腻的兔子随着木棍不停翻滚,也许是他有些心不在焉,还是本来就没这方面的天赋,只见光洁的兔子身上,有许多焦黑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只是这对于几日未曾进食的人们来说,无异于绝世美味了。

  楚天皱了皱眉,火光映着他的脸通通的,他尴尬的笑了笑,把兔子从火上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撕了一个兔腿,递给了身旁的云月。

  火堆中传出木柴“噼啪”的声音,热烈的火光下,却倒映出云月迷茫中略带些寒意的眼眸,她随手接过兔腿,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去,她轻轻嘤咛一声,许是被兔腿给烫到了。

  楚天转过头来,欲言又止。

  虽说洞穴中惊人的一幕早就遗失在他的脑海深处,但那末日一般的景象,诡异神秘的黑色祭坛,以及那暗红色圆盘,说起圆盘,他下意识摸了下胸口,隔着泛着微微暖意的肌肤,他好像感觉到了在内里沉浮的圆盘。

  可是他却再也使唤不了圆盘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小天,”云月突然抬起头,看着天上那轮清月,声音幽远又宁静,带着少女独特的哀愁,“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会走得很远呢?很远很远,远的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转过头,就那么静静看着楚天。

  楚天没由来的心中一悲,但还是强笑道:“月儿姐……,你怎么……,嘿嘿,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念头呢?”

  “是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念头呢。”她像是在问自己,又或是在问着别人,她抬起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幽幽叹道:“可是,就是有这种感觉,总是觉得做了一场噩梦,但就是记不清梦到了什么,只记得那是场永远也不愿想起来的梦。”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云月摇摇头,盯着楚天问道:“小天,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在那么一个瞬间,楚天有种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的冲动,可是,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在阻止他,他笑笑道:“月儿姐,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呢。”

  “是吗?”云月又抬头望月,清冷的月光下,不知从何出吹来了一阵风,使得火光一阵摇曳。

  夜,有些凄清……

  “但愿吧,但愿光阴流转,一切都如今夕。”

  沉默不语的二人,在心里同时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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