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限的黑，没有一丝光亮，恍惚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呐喊、嘶吼……
“这是幽冥吧，好困，那就再睡会吧。”有人闭着眼，这样的想。
突然，一滴水沿着天然的直线，落到他的额头上，顺着他的脸颊，划过嘴角，最终滚进了衣服深处。
冷，彻骨的寒冷，仿佛来自幽冥深处，他不禁地打了个冷战，咳嗽一声，幽幽睁开了眼。
“我死了吗，”他茫然的双目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色映入眼帘，这是一间天然石室，透过洞顶投下的光亮，可以看清石室颇为简陋，除了光秃秃的石壁，就是他现在所在的水潭了。
水潭不大，约莫数尺方圆，只是颇为惊异的是，水潭正中，安静的漂浮着一方黑色石台，石台之上，漂浮着一个暗红色圆盘，圆盘古朴无华，浑身光韵内敛，只是，偶尔随着石台沉浮时，却散出令人心悸的气机。
随着他的目光，圆盘似有感应一般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一股偶遇故人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好像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圆盘光芒愈盛，似在召唤他。
突然，一声带着痛苦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月儿姐，”楚天蓦然一惊，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的画面。
那漫天黑蝠，狂涌而来，痛苦、绝望充斥心间，那一个瞬间，那个女子，手持水绿色长剑，站在他的身前，为他挡下了漫天风雨，那凄厉的容颜，依然历历在目。
“月儿姐，”楚天惊呼起来，同时挣扎着站起身，只是这一动，顿时觉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一般，无处不充斥着钻心的疼痛。
“噫，”他一声痛呼，又趴了下去。
好在他一扭头，一张美丽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云月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美丽的眉头紧紧皱着，显得痛苦非常。
似是陷入了一个深藏脑海、不愿记起的梦。
“月儿姐，”楚天又喊了一声，云月一身浅蓝衣衫破损了多处，以致流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只是胸前那一摊暗红，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楚天顾不得伤痛，连忙爬了过去，小心地抱起云月，放在自己的腿上。
“月儿姐，你别吓我啊，你没事吧。”楚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不知是疼痛难忍，还是深心处，在恐惧着什么。
似是他这话真的打动了兀自沉眠的女子，云月身子一颤，伸手紧紧抱住了楚天，嘴里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她的身体瑟缩成一团，眼角有清泪留下，不知梦里，她究竟梦见了怎样的伤心事，以致这般痛苦不能自拔。
楚天哀叹一声，把怀里的云月抱得更紧了，温柔的道：“月儿姐，不要怕，小天会保护你的。”
绵绵的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楚天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怀中的女子终于止了哭声，安静的睡去了。
楚天只觉得身体酸痛的可怕，但他不敢移动分毫，生怕惊了怀中女子的香梦。
石室中，“嘀嗒”水声不断，过往的风雨消散，又安静了下来。
楚天呆呆看着云月安详美丽的容颜，心中一叹，“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吧。”
念头刚起，怀中女子微微一动，睁开了眼，带着新生儿般的惊奇和淡淡的迷惑。
女子抬头看见了楚天，面色一黯，“小天，我们是死了吧，你这个傻瓜，明明可以走的，为什么要留下呢，唉，”云月幽幽一叹，道：“唉，死都死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她扭头四处一望，“难道传说中的九幽地府就是这样吗？”
楚天微微一笑，伸手捏了她一下，道：“什么死不死的，我们可活的好好的。”
云月吃痛，白了他一眼，同时心中涌起深深的惊奇，道：“怎么会呢，那种场景，我们怎么可能活下来。”她勉强直起身子，只是身上一软，又趴了下来。
楚天赶紧伸手扶住，云月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略做调整之后，她才坐起身子，同时四处一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整个石洞，除了那个的圆盘外，恐怕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云月顺着他的目光，一眼就看出那把暗红色圆盘非同寻常，圆盘光华内敛，有一股煞气隐藏其中，暗藏着杀机。
“咦，它刚才还发着光的。”
“发光？”
“对啊，让人很亲切的红光。”
“亲切，怎么可能，”云月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她转头看了看楚天，确认他没有说谎，半响之后，她才叮嘱道：“小天，那圆盘很危险，你千万不要接近它。”
楚天心中虽然不愿，但对月儿姐的信任压过了一切，慢慢点头答应了。
洞内不知时光流逝，从他们入洞到现在，估计已经过去了两天。
“已经这么久了，哥哥要急死了吧。”云月盯着石壁，有气无力的道。
他们二人匆忙进洞，没有带任何食物，虽说修仙人可以辟谷修行，但他们的修为尚低，除了会些道法，与寻常人倒是无异。
两人醒来后一番探寻，却发现这石室没有任何出口，若是没有人来营救，恐怕他们就要饿死在这石室中了。
楚天坐在地上，神情低沉，望着水潭上的暗红圆盘，目光闪烁，不知什么缘由，从进入这石洞以来，他脑海中的黑字就异常清晰，而圆盘对他的召唤也愈发强烈起来。
“往生洞，往生洞，月儿姐，没想到我们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里。”他强忍着心中的渴望，幽幽道。
“死，死吗，我不要，我才不要……”似乎想起了什么，云月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又要起来。
楚天吃了一惊，从莫名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伸手拉住了云月，道：“月儿姐，你……”
云月平静下来，低下头道：“对不起”。
楚天心中莫名一痛，吞吞吐吐道：“月儿姐，你……，你刚才昏迷不醒的时候，哭得很厉害，是有什么伤心事么，哦，哦，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
云月脸色一黯，有些凄惨的笑道：“不过是一些沉年往事罢了。”
“那，一直放在心里，也会很累吧。”楚天不知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云月低下头，脑海中闪过被藏在最深处黑色的记忆。
“你知道，一个人漠视自己的生死的感觉吗，你不知道吧，呵呵呵，那个人，那个号称修行天赋天下无双的他，为了那个女人，那个魔女，心甘情愿的送上了自己的生命，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的不舍，似乎他的一切，一切都被带走了。”
“可是，”云月的声音哽咽起来，“可是他还有母亲啊，还有哥哥，还有我啊，为了等他，母亲苦等数年，为得就是他能回头，可是呢，他却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一切，只是在临去之前，说了句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有用吗。”云月已经泣不成声。
楚天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知怎么安慰这个一向爽朗的月儿姐。
“或许，他也有什么苦衷吧。”
“狗屁，”云月用力拂开他的手，眼睛中的愤怒仿佛能燃烧一切，恨声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不会原谅那个女人，如果他有苦衷，那谁来可怜我那忧伤成疾的母亲，谁能来照扶两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孩子。”
“既然心有愧疚，又为何走得那么决绝，不留丝毫退路。”
她又拿起那把水绿色长剑，呆呆地看着，绿光映着她那惨白的脸庞，仿佛失了所有生气。
楚天呆呆地退了两步，脑海中浮现那个活泼开朗的云月，想起那个总是温和善良的云舒哥，不想他们却有着这么不堪回首的曾经。
楚天轻轻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她总是那么要强，”他忽然好想抱住眼前的她，可是两者之间短短的距离，一瞬间又像隔了好远，好远，让他心生疲惫，他的腿，仿佛有千钧之重，怎么也迈不开。
“小天，对不起，对你说了些奇怪的话。”云月转身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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