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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熙嫉妒

短篇集:末世花开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每逢月圆之夜,我总会梦到一个女子,她穿着素白的裙,红艳的鞋,耳后别了朵半开的蓝色妖姬,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转身,颔首,她在跳舞,身后是花的海。

  我未曾将这梦境告诉任何人,我偏执地认为这是我独有的,是和孪生姐姐最大的不同之处,并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姐姐叫诺夙,我叫曲熙,我们都是云国之境的公主,都有着相同的美丽面孔和相同的喜好,就像一对并蒂双生的花,可是呢,从记事起便有很多人将我误认作诺夙,而从来没有人将诺夙认作苗熙,我为此疑惑不解。

  那时我问魔镜这是为什么,魔镜是七岁那年父王送给我的,据说能回答这世间所有的问题,诺夙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平时魔镜的回答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这一次,漫长的沉默让我心头的恐慌难以抑制地蔓延开来。

  最终,它说,诺夙的命比我好。

  这个答案让我几欲疯狂。

  云国之境的人们都知道这样一个传说,最东最东的一座高山藏着往生卷,那是记载所有所有生灵命运线的神灵之书,也就是说,所有生灵的命运都是生来被谱写,所有故事在开头时结局就已注定,对一切而言,命运未曾自知也未曾背离。

  如果是真的,如果诺夙的命真的比我好……那么,作为同胞妹妹的我岂不是永生永世是她的……陪衬?

  从未那么疯狂地羡慕过一个人,嫉妒她那像梦一样虚无飘渺的命运,以至于看到镜子里那张脸,我都会忍不住厌恶啊,忍不住将手中的镜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嘭的一声碎片四溅,恶毒地想象着拥有这张脸的另一个人也就此支离破碎。

  我曾害怕这样狰狞的自己,是的,曾试图说服自己不要争,提醒自己那是最亲最爱的姐姐,可是,当镜像明白自己只是别人的一段阴影,再美再好只是参照物,怎能没有不甘?

  也就是那时,我开始跳舞。

  就像梦境中的那个女子,白裙子,红舞鞋,耳后别一朵芳菲悱恻的蓝色妖姬,就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旋转,颔首,每一个动作精准到分毫不差,就像梦境中的她跳着惊艳世间的舞。

  慢慢地,我觉得我上瘾了,瘾头就是那个梦境,那个美丽的跳着舞的女子。

  穿了素白的裙,艳红的舞鞋,蓝色妖姬在耳后缠绵殆尽,精致面容没有表情,我变得和梦中女子越来越像,也正是这样,看着镜中那张脸我才能止住心底破坏的欲望。

  就这样,我的喜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得和诺夙大相径庭,可就算如此,还是不断有人将我认作诺夙……这张该死的面孔!

  后来十六岁生辰那天,父王为我和诺夙准备了盛大的生辰宴会,诺夙赋诗助兴,而我赤着脚在高台上跳舞,转身,颔首,丝竹声停止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无数的惊叹赞赏,诺夙问我什么时候学的舞,我单单笑着也不回答,觉得她眼底的惊讶是那样赏心悦目。

  于是那时,我又多了一个瘾头——看到诺夙眼底的惊讶而油然生出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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