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间,延熙帝已然睡着了,只睡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便知他睡的并不踏实舒服。
容淼淼闻着满屋的药味和呕吐过后的酸味,在看看四处紧闭的窗户,眉头紧紧皱起,她便是不懂医理,却也是知道这空气不流通是极其不利于养病的。
容淼淼看着跟进来的李公公,道:“麻烦公公让人将除了正对着陛下的其他窗户都打开,如此封闭的空间空气都新鲜了,怕是于陛下无益。”
李公公恭敬的点点头,亲自前去将几扇窗户打开,心里对于这位皇后娘娘对圣上的深情很是感动和敬佩。
之前,日日开御书房亲自送汤水糕点的孟贤妃和赵婕妤可是自圣上有恙后一次,都没再来过。
反是这位被圣上有意瞒着,刻意保护且有着退路的皇后娘娘如此大无畏的亲自来为圣上侍疾。
见窗户打开,容淼淼让人在室内也烧上了醋,进行消毒。
坐在床边,容淼淼看着额头不断冒汗的延熙帝,捏着帕子小心的为他擦拭着,只因为发烧延熙帝额上的汗越出越多,眉头也越皱越紧。
容淼淼这才想起他身上怕是都要湿透了,想了想,容淼淼放下手中的帕子,吩咐着床边的一个小太监道:“去打盆热水,本宫要为陛下擦拭身子,换衣。”
小太监低头领命,走到门边,敲了两声,便见紧闭的门开了个缝,一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被放在了门外。
小太监将水端到床边,容淼淼小心的脱下延熙帝的衣服,看着他身上已经出来的点点疱疹,容淼淼的心疼疼的。
避过那些疱疹,容淼淼小心的擦拭着,完后又小心从早就准备好衣服等着的李公公手里取过干净的睡衣,轻手轻脚的为延熙帝换上。
期间,延熙帝因着容淼淼的动作,时有呻吟,却并未醒来。
延熙帝虽难受的紧,但若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却是不可能的。
他不说话不是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不想说话。
没有人能淡定的面对自己的死亡,便是一向淡漠如他,平稳如他也不能。
他的一生算不上多好,生即丧母,又不得父皇重视,他就如同一个孤儿般孤独的生活了足足二十多年,生命中唯有的一点温暖也在十三岁那年消失在当年的二皇子手里。
他本想着会成为藩王,却一朝成为储君,只得短时间内艰难的学习帝王之术,为君之道。少年登基为大臣左右,他说不出当初自己多么艰难才有了今日稳定的朝堂。
而今,好不容易他有了相伴一生的人,有了儿子,他以为他此生可以圆满,他会与她相守白头,会教育他的儿子成为一代贤明储君。
可是,怎么就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了呢?
两位太医去了外间煎药,容淼淼坐在床边一边时不时的为延熙帝擦汗,一边低声的询问李公公延熙帝染病的情况。
通过李公公的讲述,容淼淼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原来在延熙帝留宿过那日,刚一下朝,便有人禀报了延熙帝,御书房有名小太监染了病,且这名小太监昨日还为延熙帝奉过茶。
为了避免劳累容淼淼和孩子,延熙帝虽未生病,却还是决定暂住御书房。
三天过去了,众人见延熙帝并无症状,都喜悦的放下心时,延熙帝却突然的在批阅奏章时晕倒在了御案上。
待过了三日,延熙帝症状渐渐显露的变化却如戾病一般,且一直不见气色,直至今日竟是进入最后的出疹期。
眼见病情愈重,延熙帝这才不再独独隐瞒凤仪宫,将容淼淼宣入御书房交代后事,为她言明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