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反复审视用来写楔子的第一页纸,像一个心爱玩具在手中把玩,他想毁去,因为从此牵挂与自己无关;他不想毁去,因为亲手葬送回忆太残忍。
思绪与纠结紧抱,手掌不受大脑控制,左摆右弄中,信笺不小心撕了一个口子,而心也像做了同样的动作,滴血淋淋。
“撕了就撕了吧。”洛君心中苦叹,同时手部加力,将纸片攒聚成团,纸张痉挛般皱缩,就像躺在冷塌落寞的自己,最后两手左右撑开,让破碎进行到底。
虽不是真的诀别,却也与诀别无异。纸片残骸,不是焕发生机的证明,而是愚蠢的墓志铭。
他以为自己很坚强,就像在废墟中筑起的高墙,但当看到一地碎片包围在双脚附近,就像丛生的杂草还是撼动了根基,虚假的巍然终于变成轰然。
接受极刑命运的纸片只此一张,洛君将剩余手稿放归原处,做好这一切后他把手圈起,对空举杯,虚无的醉意瞬间侵袭大脑,不知何处是归途。
原来是自己太天真,以为十万字的手写稿会让她看到自己的用心,其实现实已经暗示过自己,只是他太执迷不悟。
凌晨,即便入睡,都不再做成双入对的梦,而是用孤枕难眠聊以自慰。
第二天,洛君挣扎了许久,最后逃课的恐惧战胜了见面的尴尬,他乖乖去学校。
只是这一天,他好像对每个人都是冷淡有如一杯放在冷藏室的白开水。
乍暖还寒,大多数人还没养成外出的习惯,更喜欢蜷缩在温暖的教室,所以最易莫名的兴奋和犯困瞌睡。
上课了,扎堆的女生们还在像一巢探头出窝的小鸟一样嗷嗷直叫,没有十分八分恐怕安静不下来。
而部分男生的行为更令人发指,老师的讲述常被呼噜声打断,一浪高过一浪,还有喜欢睡香了磨牙,此起彼伏。
当所有人都萎靡不振,只有老师还在昂扬斗志,唾沫星子在满世界飞飞,就像有无数只蝴蝶在眼前扑腾,虽然色彩鲜艳,煞是养眼,但看多看久了也会反胃。
江洛君盯着黑板,享受上课的滋味,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那如车水马龙般轰隆不息的喧吼声。
耳鸣会让身体痛苦,却仿佛能治愈心伤。老师喊得越大声,他听得越高兴,因为那样他便会忘记曾有的哀楚,尽管只是暂时。
由于徐萌的离开,教室空出来一个位子,而白老师想都不想就把它安置在洛君身边,因此他和空位成为教室里最特殊的组合。
一早晨洛君都纠缠在纷乱如麻的思绪中,以致深陷困顿,直到实在翻不过这道坎,才放下手中的书本,惬意地摊开酸麻的四肢,闭起眼安静感受久违的安逸。
阳光被葳蕤的枝桠分割成束。
下了课,平常他就不大出门,现在更少离开座位。偶有一次,也是生理需要。
未来谁都无法预测,但至少这个上午心情没有转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