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所有固执的凝视

　　课本还停留在扉页，徐萌就来找他。

　　对徐萌而言，留给她在校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分外珍惜与洛君在一起的机会。

　　“喂，懒猪，别睡了，我想聊聊。”

　　“啊？”

　　大概脑子没睡醒，洛君张嘴结舌，本想用善意的谎言推拒，但唾液在腮帮子里“惊涛拍岸”，声势浩大却依然想不到妙词佳句。

　　自以为取得同意，于是徐萌侃侃而谈，说到尽兴处还不忘手舞足蹈比划，自以为每个词汇都非常乐意从她拥有薄荷般香气的口腔蹦出，只是不知道，另一方的耳朵愿不愿意把每个词汇都接收。

　　洛君看得出徐萌很认真，但激动导致语速过快，让洛君误以为自己在参加汉语听力训练。

　　大约十分钟，洛君都在勉强微笑倾听，却好像只听到悲悯的祈祷，祈祷虐心赶快结束。

　　不过话又说回来，祈祷如果有用，估计大家就都跪了。徐萌毫不理会他成分复杂的笑，自顾自灌输。

　　“喂，我想睡觉，昨晚没睡好。”

　　洛君就像一支舟，载重量有限，徐梦噼里啪啦像放鞭炮般讲了一大通歪理邪说，当他实在载不动，只好双手一摊，表示投降。

　　“行啊，你睡你的，我说我的，我不影响您老的休息。”

　　洛君故意拉大呼噜声，就像老式发动机在转动，希望能把徐萌气走。

　　但徐大小姐才不是轻易就范的人，想气走她的人还没出生呢。拿起课本，故意读得很拗口，咬文嚼字的样子就像扑腾的蚊虫在眼睫回绕，让人不胜厌烦。

　　“你就不能低调些？”

　　“喂，这阵子我已经很低调了，难道你没发现？”徐萌不满道。

　　洛君上下端详她，撇嘴摇头道：“低调？才怪！”

　　“没你这样埋汰人的。”徐萌笑着抗议。

　　说完，闹够了的徐萌回到自己的座位。洛君长吁一口气，世界总算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徐萌突然开口问：

　　“中午想去哪里吃？”

　　洛君以为她服软，认真思虑后故意把音量开大，回答说：

　　“你定吧，哪里有美食可以推荐一下。”

　　突然，徐萌从座位上站起，耳朵紧贴手机。

　　"就去食堂吧。"

　　原来根本不是和自己讲话，这脸丢大了，洛君恨不能地遁逃走，不过看她专注的样子，估计也没听见自己讲话。

　　晚上坐车回家，洛君紧盯窗外。

　　尽管已经有一学期的铺垫，但夜晚看霓虹从车窗闪过依然有刚来时的惊艳。

　　想起徐萌即将离开，以及赵宇已经离开，洛君不知哪个带来的伤害更重，反正忧伤格外明显，像大河滔滔无可遁形，淹没所有固执的凝视。

　　虽然从节气上春已至，但在洛君的眼中，残冬从未走远，此刻更是一团暮气压身。

　　只要父母不睡，洛君就在伏案学习。只有到了夜深人静，故事才有了另一番光景。

　　今天他格外兴奋。

　　将所有手稿翻出，先用如同弹钢琴的指法轻柔抚摸一遍，仿佛面前是一朵令人自惭形秽不堪攀摘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