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崩溃毫无预兆

　　洛君躺下有一阵子，意识刚要走进入睡的关口，枕边的电话猝然巨响。

　　第一声没接，第二声想接，第三声终于——

　　“喂，萌系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洛君昏昏沉沉接起电话，很不客气地抢白道。

　　那边没有声音。

　　“喂，你恶作剧耍我呢！”洛君更加怒不可遏：“你等着，明天跟你算账。”

　　“洛君——”正当愤怒的洛君要按掉电话，那边传来猫叫般的声音。

　　不同于相见时的无语，至少有眼神可以交换，电话里只需要几秒的停滞，就会使人感到难堪的隔膜，尤其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间点。

　　徐萌的软弱和沉默，让洛君不再咆哮，他抛却扣上电话的念头，安静且耐心地等待着。

　　她有满腔的委屈堵塞在胸口，却又无从发泄。

　　“你怎么不说话啊？”倒是徐萌先开口了。

　　“我想听你说。”鬼使神差冒出这句话后，洛君用手掌重推脑壳，暗责自己废话连篇。

　　心底神摇着一种被关怀的温暖，徐萌的眼眸渐渐湿润，声音也略有哽咽，只是女人天生都是好演员，随便掩饰就让洛君看不到也听不出。

　　徐萌在停顿中把呼吸调匀。

　　“你睡了吗？”

　　“还没。”忆起刚才被吵醒时的不爽，洛君此时的态度简直就是飘移过弯——翻转了九十度。

　　"我也没有。"

　　终于，泪水在眼眶里奔驰。

　　"出什么事儿啦？！"洛君无法接受徐萌这种喜怒无常的情绪状态，琢磨早晨拌嘴时还精神茁壮，怎么一到晚上就跟病入膏肓似的。

　　徐萌几欲说出实情，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不挑明，用一个暗示问他：

　　"洛君，如果你有一个选择——"

　　谈话在啜泣声中断断续续维持了一个小时，当两人同时放下电话后，徐萌像蜗牛卸下重壳一般心满意足地睡去，而原本裸奔的洛君就像接过重壳一般心事重重地睡不着。

　　弹指间，秋意正浓。

　　走出教学楼时，赵宇在门口大概站了半分钟，然后踱步而去。

　　赵宇一步步离开校园，与平时离去的方向相反，脚步沉重而缓慢，似有千斤重一般，而这条通向远方的路似有千里远一般。

　　仰望天空，那里是那么安静，而自己的这里，赵宇轻抚心口，竟然是这么嘈杂。

　　穿过林间时，在一排木制躺椅前赵宇慢慢蹲下来，用手捧住脸，有泪水滑过指间。她在哭，却没有任何声音。

　　老实讲，她的崩溃毫无预兆。

　　赵宇一下午都在整理笔记，这会儿右胳膊乃至脊背都快酸痛得没有知觉了。

　　但这不是伤心的缘由。

　　清风悠然掠过，带来一片半枯的残叶。

　　赵宇暂停眼泪，用掌心接住，放在眼前，禁不住一阵黯然。

　　“嘿，传球！”

　　离赵宇十米开外的地方，木森大声招呼东阳。

　　今天，东阳说好带木森去他家附近的场地打街球，这片密林是必经之地。

　　东阳闻言照做，朝木森的方向将球掷过去，顺便也把自己丢到他身边，附在耳旁说：

　　“你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