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转眸

　　“同学们，”老白发话了：“这里有一个家庭信息调查表，现在发下去，大家抓紧时间填一下。”白老师捧着一叠纸大声疾呼。

　　问卷手递手传来，洛君接到表单后，笔下生风填写起来。

　　偶尔转眸，木森这厮双手插在裤兜，双眼望窗外，若无其事坐在那里，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嘿，看什么呢，快点写吧。”洛君见木森无动于衷，好心提醒道。

　　“写它作甚，又不能当饭吃！”

　　“这什么逻辑，好歹你填上两笔，交差方便点。”

　　“真麻烦！”虽然嘴里仍有抱怨，木森还是听了劝，摸出支中性笔，信手一挥。

　　洛君怕他胡填乱写，眼睛悄悄从背后移过去，像是监控摄像头一样紧盯他的行为。

　　刚摆好位置，便大吃一惊——

　　木森在父母一栏赫然填上两个“无”字。

　　“嘿，你干什么，不想填就别填，别跟家人过不去！”不知怎的，洛君温驯的性子难得发出炸雷般的声调。

　　木森回头瞥了他一眼，面色一沉不满道：

　　“你懂什么？”

　　同时用手卷起问卷，不让洛君再看。

　　洛君僵在那里，一张脸紫得跟猪肝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到极点，脱口而出的关心被当作手纸便宜丢掉，怎么想都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儿。

　　“你还有事儿吗？”木森居然下起了逐客令。

　　既然好心当作驴肝肺，洛君便不再热脸贴冷屁股，扭回头做自个儿的事，不再理他。

　　可惜洛君看不见，在木森眼睛深处，久久闪耀着一道饱经风霜的光芒。

　　数日后。

　　秋云一块块堆积，像茅房边的石头，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天从下午第二节课开始阴郁，酝酿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在放学前终于酣畅淋漓地哭出来。

　　偶尔轰鸣的闷雷，让人防不胜防。远在天边，近在耳前。

　　大概坏天气会影响心情，下课后班主任没有长篇大论，而是急匆匆离去，老师一走，全场陷入盲从。

　　“倒霉的天气！”有人颇为义愤。

　　“怎么办？怎么办？你带伞没？”

　　“没带，你呢？”

　　“也没有。要不冒雨回吧。”

　　“啊，再等等，再看看。”底气不足地回应。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洛君和木森排在倒数几名不着慌不着忙地从教室出来，因为他们是有伞一族，得亏天气预报难得准一次，洛君顺便告诉木森，两人才能如此气定神闲。

　　放学前，当所有人在为回家问题伤脑筋时，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竟然在讨论什么样的女生才是美女？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两人在三十秒内达成共识。一个女生是不是美女，一定要看她素颜穿校服的样子，如果yes，那么yes。

　　就像一道题目，没有例证是不完美的解答。木森请他举例，洛君毫不犹豫地远望那个方向，还没等他开口，木森抢先在他耳边幽然道：

　　“是看赵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