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歌从树桩子重新幻化为人形，她与我并排坐在院子里的阶梯上，身后的屋里还孤独的躺着一具干尸。
“还有的救吗？”
我思索了一下回答，“嗯…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误！是我低估了世界万物求生的原始本能，你的身体在你处于一种濒死状态时，自主的寻求了活路。而恰好徐行就在你身边，像个大型养料罐似的活着。所以…呃…你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精气重新活了下来。我这么说，你懂吗？”
当歌扭头看我，“我是问你，他还有救吗？”
我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一命换一命，可是你还活着。”
听了我的话，当歌一声不响的低下头。
看她如此颓废的样子让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虽然我没能让徐行活过来，但你可以留在这殒香堂里，我帮你找到那人，我帮你杀了他。如何？”
当歌没有立即给我反应，她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我，我察觉到她身上的戾气骤起，她沉着声音说，“比起那人，我更恨你！百里香！”
-------那人为了让我来找你才杀人的。所以无论是徐行还是徐府一门上下五十几口人，都是你百里香的牺牲品。
-------所以，相比那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相貌，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我更恨你，百里香。
我完全能够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只是她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比她还崩溃，眼看着救活徐行也许就能引出那人，勘破我身上的不死之谜，为家人报仇。结果就因为我一时大意竟功亏一篑。
我懊恼的不行，当然也觉得对不住当歌。
我看着徐当歌像极了当年的我。
当年，我亲眼看着国破家不在，用了几十年的时光才能暂时摆脱梦里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那时徐行的死对于当歌来说也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看她一副要手刃了我的表情，我当时也没敢和她说，这次的做法失败，还有一个很严重的后遗症。
那就是，当歌体内的生命之源不再是水，而是男人的精气。
这下，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妖。
她总说她恨我，这一恨就是三百多年，几万个日夜交食，春走冬替。
可万幸的是，在那以后，当歌变成了棉兜兜，还是留在了殒香堂。再过了许久的时间，棉兜兜又遇上了徐行之外的男人，并且吸走了那些男人的精气。她做妖做的风生水起时，我也听之仁之的过了许多日子。
虽然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总觉得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又如何去计较她的杀人如麻呢。
我心烦意乱的画了第八十张安魂符时，壁橱上的钟刚好敲了三下。凌晨三点了，我盯着门外漆黑的一片。看来，今夜即不会有客人，棉兜兜也不会回来了。
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关门时，外面却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戈戈”声。
我忍不住咧嘴一笑，这是生意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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