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早已经精神恍惚，正处于昏厥的边缘，此时司南的声音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他涣散的神智慢慢聚拢，竟恢复了几分清醒。
“司南，你还在恨我吗？”
宋尧看着司南为他忧心不已的样子，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欢喜，不知为何，一直压在心底，想问而又不敢问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只是那微弱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倍觉心酸。
司南一下子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恨吗？最初是深深的恨过的，恨到剜心刺骨，夜不能寐，可是过了这许多年，她已经很少想起这恨意了，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这恨已经变成习惯，所以才会无知无觉，还是她真的已经不再恨了。
“司南，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宋尧知道自己伤得不轻，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他想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他的司南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只希望他的司南可以丢掉那些沉重的包袱，哪怕是忘了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能轻松快乐的活下去，毕竟恨也是需要极大的力气。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司南听到那个刺耳的“死”字从宋尧口中说出来，又想起刚才看见的他身上那个深深的，狰狞的让人害怕的伤口，瞬间泪如雨下，决堤的恐惧与悲伤汹涌而来，摇着头泣不成声。
“司南，别哭……”
宋尧见司南这样，心疼的不行，因为一只手还被司南紧握着，他只能用尽全力抬起正在输液的另外一只手，想替她擦干不断滑落的泪水，可那些像是格外肆意嚣张的眼泪，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触手滚烫的湿润，从指尖一直灼痛到他心里。
“宋尧，你别吓我，你知道的，我胆子最小了，我会害怕的，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司南哭得不能自已，那些平日里绝口不提的话，此时完全由心而发，那伤心无助的样子，就像一个即将失去爱人的小女生，哪里还有半分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疏离。她紧紧抓着宋尧的手，好像此刻那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拼尽全力也不能放手的。
宋尧听到那句“保护我一辈子”的话时，心猛地一颤，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一晚，他对她说过的话，原来她都还记得，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宋尧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他苦苦追寻的原来一直都不曾失去，那么就算他这次真的死了，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司南，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你别哭了好不好？乖，别哭……”
宋尧的手还被司南紧抓在手里，因为情绪激动之下太过用力，她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然而对于此时的宋尧来说，那些刺痛都叫他欢喜，因为那都是司南对他的在意。他亦是红了眼，用已经极度微弱的声音，颤抖哽咽的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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