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司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陈义看清车里是司南,像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意外。
“对不起陈叔,打扰你休息了。”司南心生愧意,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实属太不应该。
“也没什么的,上了年纪的人其实睡得少,我也是看外面的车一直没走,有些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司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陈义温和的朝司南笑了笑,他对司南的印象很好,人漂亮,脾气又好,是个大明星却没有一点架子,对他这个糟老头也很照顾,现在像她这么好的雇主已经很少见了。
司南一听,这才发现车前的大灯还一直亮着,这么刺眼的光,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其他的住户。
连忙把灯关上,司南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陈叔先去休息吧,我去楼上待会。”
“好,那司小姐也早点休息。”
其实陈义直觉今晚的司南有些不对,敞开的外套里是家居服,脚上还穿着拖鞋,司小姐从未如此随意过,起码他是没有见过。不过年轻人的事他也不好过问,还是私下里留意些吧。于是只叮嘱一声,便往屋子里走去。
司南上了二楼,径直来到她妈妈以前住的房间外面,默默的站了好一会儿,搜集了足够的勇气,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动作极轻,像是不愿惊扰到什么。
屋子里很黑,仅凭窗外那点微弱的光,依旧什么都无法看清,司南没有开灯,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闭上眼睛,她也可以分毫不差的,轻易找出哪怕并不起眼的一件小东西。
还有就是,相比光明,她此刻更需要的是黑暗中的静谧。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一半,有微风轻轻撩动着纱质窗帘,在这样的夜里,风的叹息显得惆怅。
正对着窗前是一张长桌,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玫瑰,空气里都是它并不清淡的香味。
司南伸手抚上一个一尺多高,直口短颈的瓷瓶,那是一个青花将军罐,司南的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所以她把妈妈安放在这里面,让它永远陪着她,这样妈妈才不会寂寞。
司南小心的将瓷瓶抱进怀里,摩挲着根本感觉不到的纹路,即便如此,她也能在黑暗中,准确的描绘出那上面一只鸟,一片叶子的位置与轮廓。
躺在妈妈的床上,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司南知道那其实是错觉,妈妈已经离开她那么久,可此刻,这错觉让她安心。
那时候司南正在经历一场悲伤,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失去最亲的妈妈,让她彻底绝望,她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重新活过来,变成如今的模样。
那天,当她接到邻居的电话,知道妈妈心脏病发作正在医院抢救时,她从未有过的害怕,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命运从不理会凡人的祈祷,把残忍当成一种炫耀。
司南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她冲进病房的那一幕,医生护士已经散了,预示着一切都结束了,左邻右里在她耳边说着各种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