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魏国公府，迎春居内。

涟姨娘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支着额头，闭眼小憩。忽然，贴身婢女杏芸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姨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说吧。”涟姨娘依旧闭着眼睛。

“柳儿被辰王府送回来了。”那婢子回道。

涟姨娘缓缓睁开眼睛，从榻上下来，冷笑道：“杏芸，随我去瞧瞧夫人，尽一尽我这做妾室的本分。”

栖芳院。

宁澜之正坐在凌毓的床边，陪着她用饭。这时，一名婢女进来禀报：“夫人，涟姨娘求见。”

凌毓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嘴角，轻声说道：“让她进来吧。”说完，起身由澜之扶着走到厅内坐下。

不一会儿，一阵香风伴随着钗环叮当声传来。涟姨娘扭动着腰肢，缓缓走进栖芳院。她今天梳着堕马髻，发髻上别着各式珠宝簪环，桃腮吊梢眼，面若圆月，脖子上戴着宝石璎珞，身着一袭玫粉撒花裙，微微露出酥胸。格外妩媚妖冶，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说不尽的魅惑和成熟韵味。

凌毓冷冷地看着盛装打扮的涟姨娘，面无表情，只是在涟姨娘的脚即将跨过门槛时，开口说道：“不用进来了，在外面回话就行。”

涟姨娘闻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艳阳，皱起了柳眉，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提起裙子原地跪下给凌毓行礼：“妾见过夫人。”

凌毓点点头，没有让涟姨娘起身，只是说道：“你可别埋怨我不让你进厅内，实在是我病得厉害，怕把病气过给你，这才不敢让你进来。”

涟姨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夫人的院子，让不让进全凭夫人的意愿，妾怎么敢埋怨呢。”

凌毓闻言点点头，接着问道：“涟姨娘今日倒是难得，竟有兴致来请安？”

涟姨娘听出凌毓的讽刺依旧挤出笑容：“夫人病了，妾怎能不来探望呢，要是不来探望您，就算我心里过得去，这规矩也过不去呀。”

凌毓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涟姨娘往里看了一眼，又说道：“说来也奇怪，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少也就罢了，怎么都是些生面孔。”

凌毓接过话头：“澜之生性喜静，原本就不喜欢人多，她身边的婢女一向不多，前些天又被郡主讨了个她极为信任的柳儿去，我这几日病着，怕照顾不好澜之，正打算拨两个新来的婢女给她。可后脚郡主又把柳儿给送了回来，说是怕妹妹身边没有贴心人，表姊妹倒是亲得很。”

涟姨娘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柳儿跟着小姐时间长了，妾也有些印象，只是今天既然送回来了，怎么没在小姐身边伺候呢。”

凌毓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她轻轻用杯盖撇去盏中的浮沫，说道：“是啊。”然后转头问澜之：“都回来了，今天怎么没跟着？”

澜之笑着回答：“回母亲，柳儿挑衣裳料子、首饰的眼光好，这些东西一直都是她在帮女儿采买，今天正好她回来，我就让她去帮我采买了。”

凌毓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一边用帕子点着嘴角，一边看向涟姨娘。涟姨娘连忙开口：“原来是这样啊。哟，光顾着说话，把事儿都给忘了。”说着，向杏芸招了招手，杏芸会意，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举过头顶，呈给凌毓看。涟姨娘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妾亲手做了莲藕煨羊小排。妾查阅过医书，这道药膳对治疗风寒很有效果。希望夫人赏脸品尝。”

凌毓淡淡一笑，点头说道：“涟姨娘有心了。”说完，便有婢女去接过食盒。

涟姨娘见状，说道：“妾祝夫人早日康复。妾就先告退了。”凌毓点头示意，涟姨娘便由杏芸搀扶着起身向外走去。凌毓端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一旁的贴身婢女很有眼色地拎着食盒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