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没想到有朝一日睚眦也会成为一个好'兽’呵……”
睚眦说完,便又退回了我的脑海,我掌握了身体的操控权,正想把身上的水甩开,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冷嘲热讽声。
我回头,有些迟疑:
“青……葵?”
绿眸的可爱男孩站在花海之中。
较之过去的碧绿,他的瞳色现在是幽冷的深绿。
狡黠冷凝的,像一只狼。
“先前魔斗场的不愉快我们就此一笔勾销,可好?正式见面,你好。我是青葵的副人格——青癸。”青癸笑得优雅而从容,“当然,我和他都是凤的亲信。”
“……你好。”
原来青葵是双重人格的家伙……
等等为什么我已经觉得如此理所当然!
不过这样一来,似乎青葵善变的态度也就说得通了,只是……
“你来找我做什么?”
青癸微笑,颔首,示意我跟上他,明明一个看上去比我小许多的男孩,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威慑力。
我感叹着葵主副人格就像天使恶魔的区别一般,还是跟了上去。
彼岸花无香。
漫步在彼岸花海中,给人一种仿佛身处冥界黄泉路的错觉。
火红的曼珠沙华开遍往生之路,指引着亡魂有所归依,同时每一片花瓣也承载每一个死者的一段记忆。
睚眦,纵然我真是你转世,我们也是不同的啊。
你永远都可以不顾一切,活得那么任性,但我却没有资格、更没有勇气去承担你的一切……
暂且让我先自欺欺人吧!
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自我疗伤……
我苦笑,头上的龙角消失了。
“这片花海,是涂山珧用了百年的时间,一人种下的。”青癸突然停下,我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我们已走到了花海的中心。
听到他的话,我微怔。
早就明白涂山珧的年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青涩,但没有想到他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狐狸。
似乎在印象中,涂山珧对彼岸花一直有种特殊的偏爱,爱那种猩红乎丽与厚重的沧桑惑。
每一朵曼珠沙华的盛开,都需要沉淀近百年的时间,但曼珠沙华的花期,又是短暂到心惊。
稍纵即逝的,由血泪灌溉的美丽。
“他把彼岸花的种子播下,亲自挖开了忘川河,很难想象吧?那么一个轻狂不羁的人,会这么细心、这么坚持地料理这些花儿,甚至可以用虔诚来形容。”
青癸有些感叹,看着这些怒放的花儿,伸手轻轻触碰,眼里也浮现出了淡淡的温柔。
“你们都有故事。”我由衷地道。
“你也有故事,只是…….你还没想起来罢了。”
青癸折下一枝怒放中的花儿递给我。
这曼珠沙华与其他的大相径庭,它长着两朵花,一红一白,方才我竟没有看见。
血的猩红与雪的冰莹竟完美地融合在一个花枝上。
可在它脱离花枝之后,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凋谢。
“这是真正的天堂地狱的彼岸花,在花上,你会看到一段记忆,一段你曾经非常想知道的记忆……”
…………
“烧死这个妖孽!”
“烧死!烧死!”
“烧死他!”
暗黑的天,涌动的人群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吼叫,而人群之中,则有着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下则是堆积的干柴。
一个仅仅八九岁大小的男孩被钉在柱子上,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四枚巨大的钉子钉在他的手腕与脚踝,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一个人上前,点燃了干柴。
劈里啪啦一阵爆响,火开始能能燃烧,很快就要蔓延至他赤裸的双脚……
我以为男孩会哭,却发现他竟然在笑,凄凉的笑声伴着干柴的爆裂声回荡在暗黑的天空:
“我扪心自问,没有张扬跋扈,更没有造下杀孽,仅仅因为我是个异类,你们便要将我赶尽杀绝!好一个'不为人者,其心必异!'
“既然你们想把我烧死,那么……你们都去死吧!”
尖利的童声响彻天际!
待我再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已变成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这尸体堆积成山的血泊中,我看见了男孩的背影。
他赤脚站着,原先的黑色短发变成了白色的及地长发披散在脑后,他整个人仿佛都沾上了浓郁的血腥味,残忍而……绝望。
“是你们在逼我……
“是你们一定要我死……
“我已经……在地狱徘徊了!”
他猛地回首!
我看清了!
金色的兽瞳里有着血泪涌出,锋利的獠牙探出唇外,沾着殷红的血迹,而他头上则出现了一双雪白的狐耳!
…………
我惊醒!
身旁仍是青癸与花海,而那彼岸花却已在手中调谢成粉末。
手一扬,便灰飞烟灭。
“你看见了什么?”青癸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涂山珧为何要成立彼岸魔域?”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陷入了极悠远的回忆,过了许久他才说:“凤说,是为了建立一个人魔共存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