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

我曾经见过这三张照片的女人。

第一张是她孩童时代，约莫年龄十岁，瘦小的脸庞带着眉宇间的朝气。

我抚摸着照片，看着被父母包围在中间的女孩。她身穿着黑色羊绒大衣，黑色的直筒靴，与脸上青雉的面容毫不吻合。一双清澈明朗的杏眼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而旁边的父母揽住女孩的身子，两人脸上爱意涌出如同激流无处可藏，想必这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端倪两侧父母的面容，慈祥中隐隐约约透露着裂痕，已经僵化的嘴角弧度凝固着这个家最后的丹雘。我从未想明白过，仅剩的零碎的爱还要装作坚硬的雉堞，为了给这个小姑娘一个充满爱意但虚假易碎又体面的家庭吗？她，真的能在多年后面对健康的爱时拥有敏锐嗅觉吗？我不知道。

我拿起照片，仔细观察，那女孩笑得很难看，难看？如若愚钝之人，表情冷淡麻木的客套话张口就来，“这小姑娘真是生得秀气。”僵硬生冷的措辞拼成的巧言妙语，听上去其实不全是虚情假意，但确实不用关注女孩长得漂亮与否，只用秀气一词便掩盖了她所有的缺点。

若是有些审美能力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只怕会撇嘴嘟哝几句，“这是什么嘛，这股不明的笑容真叫人生厌。”随后便会如同撇垃圾一般随意地丢弃，直至发黄沾满污垢。

对于那女孩的笑容有种无法言语的怪异，要说笑，那根本不是笑，反而更像某种无力的嘲弄。单眼皮的杏眼透露着无能感，又拥有对鲜少爱意的期待。不过那瞳仁凑近看去，漆黑地吓人，更显诡异。黝黑的肤色衬托出朝气，但也转瞬即逝。我对她的面孔分解时，只感到空气浑浊，像是戈壁滩上亡灵的腐尸在深夜被诡秘的乌鸦啄食，凄厉的叫声在幽暗下撕裂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第二张照片她的容貌有了跳跃性的变化，我无法辨认，那或许是初中末期或者高中初期。

我是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