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从心

冰雪吓得一颤，不敢再开口。

张翰说完，将她晾在那里，径自上床去睡了。

冰雪呆立半晌，等他起了鼾声，便想悄悄退到房外，找个地方自去歇息。

刚抬脚，他却又讥讽着开了口，“想走？！想上我的卧榻？还是等着我服侍你褪衣歇息？边上那个坐榻也尽够你睡觉用了吧？”

“鬼才想上你的卧榻，我还怕噩梦缠身呢。”冰雪不敢开口，心里念叨着，吹熄烛火，摸索着在那只竹坐榻上躺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冰雪醒来时，房间里已站了一地前来服侍大将军的人，细妩正近身服侍他净面。

冰雪坐起，暗暗哀叹，“才觉得睡着，怎么已是这会儿了？”

这一屋子的人站着，居然连点动静都没有。

她偷偷地瞥了张翰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坐着，任由细妩服侍着，倒是细妩偶尔瞥过来的目光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忌恨。

冰雪不去管细妩，现下，她只在乎张翰怎么想。若他心情还不错，且没有留意她，她准备悄悄溜走。

这样想着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地一直盯着他看，傻傻地看了好久。

细妩散开他发丝，拿起梳子，正要替他梳理，他却突然让细妩住了手，对着还在竹榻上发呆的冰雪斥道：“你！过来！”

“呃？我么……？”冰雪蓦然一惊，见他正冷冷地与自己对视着，忙站了起来。

几个丫头无声地冲冰雪点头，冰雪这才确定地走近去，低声问道：“张翰？”

“梳子给她！”他淡淡指示。

细妩脸色不由一沉，随即恢复常色，轻声道：“主人，她才刚起来，还没有净手净面……怎么可以服侍……”

细妩忽然打住了话头，不再往下说，她发现，主人的脸色黑沉了下来。

她极不情愿地将梳子递到了冰雪手中。

细妩的话，冰雪自然听见了，她接过梳子，很自然地将梳子别入发鬓中，就着身旁丫头捧着的铜盆匆匆洗过手，才拿下梳子去给他梳头。

一直很不喜欢他说她小，尽管她的确娇小。

相比于他的高大，她确实太过娇小了，即如此刻，他坐在围椅中，她站在地上，抬手为他梳头，仍觉他过于高大，令她很吃力。

她尽量踮着脚尖，伸长手臂，仍是有够不到的地方。

她从没有觉得长得小是什么问题，这一刻，她却为自己的身高感到沮丧尴尬。

这使得在细妩做来轻而易举的事，在她就有些勉为其难。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想，他是不是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故意要她出丑，好借此训斥她。

这么胡思乱想着，做得更有些力不从心。

细妩嘴角若隐若现的笑纹无不显示出嘲笑的意味，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的一举一动，冰雪恼火莫名，却也无可奈何。

这令她心虚得厉害，还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就那样一直撑着给他梳。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任由她在他头上高一下低一下，深一下浅一下那么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