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凭着自己的记忆朝墨欢宫走去，眼前的一幕叫我不敢相信。深受父亲喜爱的弟弟正跪在地上，眼噙泪花。

[爹爹…]我侧身，算是行了礼。而后四处张望，不见母亲身影。

[你母亲出去了。]父亲见到我嘴角勾了勾，但我能看出来父亲很生气，但我不知道原因，这场景，是我上一世没看过的…

[那，那我先退下？]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再看看满脸怒火的弟弟，心知肚明今日弟弟免不了一堆打。他脸皮薄，我走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行，今日你母亲不在，你来代她做女主人，老祖宗传下来的，改不了。]父亲语气平和，但我知道是他刻意的，真不知道弟弟是犯了什么错，让父亲如此气愤…

[爹爹，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知道说这话没什么用，可是还是得争取一下，若是我争取都不争取，我那脸皮极薄的弟弟不得没脸见我。

[不行，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岂能毁坏？]这规矩表示若要惩处家中小辈，必须男女主人都在场，今日母亲不在，只能我来顶替。

[是…]我真是后悔自己来着…

我看向跪在地上的弟弟，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不过我这弟弟着实是十分耐看的。

[杨叔，传家法！]父亲一声令下，杨叔也不敢怠慢，拿了红木长凳和红木板子过来，叫弟弟摆好动作，又把板子给了父亲，还不忘交待些什么，风大我没听清楚，不过我可以猜测出无非就是说些下手轻点一类话语。

[苏封予啊苏封予，你可真给苏家长脸。你不知道你打那人是什么身份吗？]父亲说的那人是谁我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是个大人物，不然父亲也不会如此动怒。

[是他先…呃…]封予把说到一半的话憋回肚子里。父亲手起板落，我把头别过去，给自家弟弟留点颜面。

[老爷老爷……]杨叔突然闯过来，附在父亲耳边说些什么。我回头，看父亲的表情，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妤卿，爹有点事，今日你来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他武功都给我打废，让他一辈子打不了人！]父亲虽这么说，可我知道，不可能的。再怎么说弟弟也是个男孩子，怎么说也不能把武功废了。

[爹，不好吧，老祖宗说惩处小辈必须男女主人都在场！]我以为父亲是在开玩笑，可是当父亲把板子递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是要来真的了。

[你打不是惩处，是教育！]父亲一句话堵的我哑口无言。

[那，父亲，不能真的把武功打废啊！]我小跑到父亲跟前，看父亲的表情。

[若是不打废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很明显，这话是说给弟弟听的。

[爹，我保证他不会了。]我看到自家弟弟立刻心软，再次试着祈求。

[行，那以后他就给你管。他若是再做出这类事情，你就把他武功打废，没得商量！]我的祈求明显起了作用。

[那，就别打了…]我顺杆爬，再次试探。

[那不行！今天就算不把他武功打废，也得把他打怕，我今晚验伤，若是我觉得打轻了，他免不了废武功！]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无奈，只好应下。

[那父亲，打到他怕，就是说认识到自己的错。怎么打我说了算，可好？]我只好为弟弟争取最后一点机会。

[行…]父亲心软了，我也算是扳回一局。

吱呀……门关了，父亲走了。

[过来。]我对封予其实喜欢得紧，可能上辈子太天真吧，这辈子我得珍惜珍惜…

[……]可他不领情啊，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也不动，他没听到父亲和我说什么，以为自己武功要废。

我看着他那模样，想笑，真是太可爱了，上辈子怎么没发现？

[过来。我数三个数，你若是还不过来我就打死你。]说着我还伸出手来[三…二…]果然这一招好用，小孩子还是靠骗！

[你要打便打…趁这个机会打死我也好…]这话明显是气话，若是真想寻死，他还过来干嘛？

[行啊，你先说说你打了谁…]我笑了，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他看我笑，以为是暴风雨的预兆。搓着手，这是他害怕了的表现。

[嗯？不说？]我收敛笑意，把玩着手里的木板。

[……柳洵砚。]他见我如此，真以为我要把他怎么样。连话都说的颤抖。

[什么？]我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生气了。柳家是朝中势力的根基，如今我苏家惹了柳家，日后定会不太平…

[是他先惹到我的…]他没想到我反应如此大，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哦？那你说说，他怎么就惹到你了？]我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起柳家老爷和自家爹爹是世交，怒气消了大半。

[……]他现在肯定是很害怕了，我说出的话我自己都不禁发抖，果然人经历了死亡就变得可怕了…

[说。]我当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完全是柳家公子的错，只不过自家弟弟动了手而已。

[我…]他不好意思跟我告状，我也能理解，毕竟还是这样的弟弟比较可爱嘛…

[既然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又笑，天知道这一举动有多吓人…

[他说我，我才打他的…]他一激灵，明显被吓到了。

[晚了，机会没了。]说这话就是吓吓他，自家弟弟真是可爱啊。

[哪个手打的人？]我把玩着木板盯着他笑。

[都，都打了…]他不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但是不敢跟我扯谎。

[那行，伸左手。]我努力抑制住笑意，这孩子真是可爱。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表示震惊。但是不敢抗命，只好乖乖伸手。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没打过人。怕把他打坏了。

但还不能不打，只好直接用尽全力，发挥出武将女儿的一流手劲。

[呃…]他挨了一下就把手缩了回去，后来又迅速伸了出来。

我看着他这模样想笑，真是的，不就挨个手板吗…

[疼？]可是又一想，我真是错了。这木板子打下去，怕是一下顶那普通尺子十倍。

[没…不…啊！]他刚想收手，可凭自己的意志力克制了。

[和我扯谎？]怎么可能不疼，我看着都疼。

[不敢…]他快速回复着，生怕我又给他来一下。

[那你说疼不疼？]我觉得这孩子有趣的很，笑着问。

[疼…]他说这话脸红的像樱桃一样。

我也没多说什么，恐怕再问这孩子就再也没脸叫我了。只好手起板落，五下连在一起。

[啊，姐…]他把左手收回去又伸出来，眼里泪光闪闪。

[嗯？知道错了？]我想笑，这孩子真是有趣，没想到上辈子一声姐都没见过我的人这辈子这么轻易就叫出来了…

[嗯…]他抬头又低头，样子可爱极了。

[我问你知道错了没，谁让你嗯了！]我作势又甩了他一板子，打的他刚收回去的眼泪又要下来。

[知，知道了。我知道错了…]他说这话带着哭腔，听的我心软极了。

[知道了也没用，走，回我房间，等会有你认错的…]可我不能就这么不打了，虽然我心软。不过父亲若是真验伤，他受到的罚肯定比我罚的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