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轻撞上,边伯贤起身走向被厚重窗帘布遮严实的窗户前,无缝不钻的阳光此时映射着窗帘,有种透亮的朦胧感。
手指攥住了窗帘,几秒后才扯开了一道小缝,淡蓝色眼眸微眯,早晨的光线还算柔和,却还是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暴露在光线里的手指传来一阵醒脑的痛灼感,愣是让他不甘心的侧过了身子。
专属于人类的阳光抓着这窗帘间的间隙,霸占了屋内那一块阴暗的寸地。
边伯贤望着那块散着细微光热的地板出了神,他依稀还记得小时候被合伙欺负时,被那些大自己几十岁的哥哥推到可怕阳光下的样子,那种如千万条虫在身上啃咬的密麻痛感,到现在想起还会让他惊出冷汗。
可那个时候的他个子,实力都远不如那些同他假惺惺玩耍的哥哥们,被欺负也是自然,而他们的心里也都秉持着杀一个兄弟自己就越可能坐上王位的信念。
自己,理所当然也就成了他们第一个蚕食的对象。
那份被他掩埋起来的占有胜负欲被哥哥们接二连三的折磨逼了出来。
几百年难遇一次的月全食之夜,当他最后一丝忍耐被心里的憎恨打破后,趁着月全食之夜的挪威森祭祀,他偷溜到了父王平常炼人血的禁地,循着平日在哥哥们那偷听来的一点线索,意外的找到了父王储存血丹的药庐。
他们说,一颗血丹可以抵一只吸血鬼几百年的修为,那巨大的诱惑循诱着他吞下了那颗血丹。
体内血液极速流动的快感让他舒服的笑出了声,对着面前那黑压压的石窟隆口没有束缚的笑出了声。
而后的每一天,他每吸食一次人血,体内无尽的力量感就来的越是明显澎湃。
那些曾经迫切想至他于死地的哥哥们也一个接一个的被他在月圆之夜悄无声息的杀掉。
王位的争夺向来惨烈可怕,用鲜血铸就的王位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坐上。
只是在每次月圆后的第二个黎明,他总会亲手埋葬那一个个惨死于他手下的哥哥。
没有黯然神伤,也没有喜形于色,只是如参加祭祀一般那样无所谓却又要装作一副很隆重的表情。
'月圆之夜,血色开戒'
这句话是在已故父王的择夜笔记里看见的,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开始认识到自己在月圆之夜无意识的作为并不是循着他心,而是那颗血丹残存在他体内的怨气和无尽的贪婪在作祟。
人类在看着自己体内的血液一点点流失时,对他们吸血鬼的痛恨,和对生迫切的渴望都在西归那一刻掺入了鲜红的血液里。
而炼一颗血丹要几千人的血液汇聚,他也在不经意间连并收下了那可怕的憎恨和贪婪。
月圆之夜,午夜时分,那轮圆月升上夜空时,若是没有吸食够足够压制住他体内血丹欲望的人类鲜血,他会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意识的杀戮体。
抑或是痛苦的死去。
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
而他的身体特征也在日月转换间不经意的改变着,那双鬼魅的一蓝一红瞳孔就是在日积月累的忍耐下生成的。
如果再强忍着吸血的欲望,他也不敢确定下一次他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有时候,他会去羡慕在吸血鬼眼里如蝼蚁一般的人类,他们只有几十年短暂的寿命,面对他们吸血鬼只是一个个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于他,是一个随意就可以摧毁他们的强者。
越强就越不能享受平常人的小快乐,这就是生物间的规律。
慢慢的,他的手指松掉了窗帘,那缕向往过的阳光也在弹指间被无形的规则隔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