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四)

大陆北方的冬天往往可以长达四至五个月，在这期间，人们的生活仿佛都会随着时间的脚步慢下来，但却从未停歇。

霖在阳台上浇花，顺手赶走了一只伺机抓绿萝叶子的带毛哺乳动物。她趴在窗台上，看着街上的行人，机器人，还有忙着铲雪、融雪的道路清理工，他们往厚厚的积雪上撒着氯化钠，将积雪融成雪水，铲入下水道。他们只是市政府批量生产的机器人，没有思想，用完即弃，没有人会对他们报以同情或是怜悯。

“想什么呢？”安澜敲了敲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霖被突然出现的安澜吓了一跳，随即说到：“没什么啊，就看着外面，想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安澜笑了笑：“这样子敷衍我可不是好孩子啊，嗯？”

霖有那么一瞬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个问题，毕竟她也是个机器人，没资格去评价自己的同类幸运与否。但她终究是抬起了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安澜。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你开始顺着我的期望一步步走下去了。人们总是会对有生命的生物报以更加复杂的情感，而对无生命的的物品、机器却少了很多，把他们当作纯粹的工具。没有感情，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是人们的通病，并且难以改正。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算太糟。只是漠视的话，倒也还好。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别人的流言蜚语。他们在网络上评价着别人的一举一动，以为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这个世界满是恶意，不论你贫穷或富有，残疾或健全，衰老或年轻，总有些人会抓着你的错误，对你恶语相向。所以不论怎么说，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尽可能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好吗？“

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主人要突然说这些，对她来讲，这个世界远没有主人说的那么极端，至少目前来看，好人还是很多的，对吧？她一边想，一边整理着绿萝凌乱的叶子与长长的·藤蔓，还时不时的和安澜聊两句。一盆绿萝如果很少有人打理的话，就会缠成一大团，大片的叶子与藤蔓交错，往往会打成疙瘩，需要别人来解开——似乎很多事情也是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家门口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与安澜一样，都是普通人类，但给霖的却是另一种感觉，冰冷且危险，他们走上前，自称是安澜的朋友，过来找她——他们只当霖是个稍微精致点的家政机器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安澜笑着与他们打招呼，然后走出门外，临走前向霖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担心。霖很想上去拦着安澜，但她不能。安澜提前设定了指令，在她回来前，霖要处理好家里所有的事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般。

她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心里却感觉哪里怪怪的。她迅速浏览着安澜的人际关系网，没有发现，她又调出了安澜所在的公司的人员名单，在公开发布的人员名单内，她没有任何发现，甚至没有安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霖为自己的机体设定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一切，机械的做着所有的工作，而她自己却进入了另一种模式。她顺着安澜所在的公司的官网一步步的查下去，最后找到了他们的内部人员名单，但麻烦的事发生了，公司的内部人员名单是经过多层加密的，贸然破解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甚至暴露自己的存在。霖从外部开始，在经历了不知道多久的计算后终于是在一个边缘处的文件的角落打开了个口子。不是因为她的运算有问题，而是对方的程序太过复杂，计算量到达了一个堪称恐怖的地步。

这份文件似乎是一部分废弃的资料，所以破解起来才没有那么麻烦。但既然是经过加密的，那么重要程度可想而知。但她来不及多想，匆匆拷贝了一份文件，然后继续深入查找。终于，在一份安保人员名单中，她找到了那两人的信息，但这不只是一份普通的安保人员名单。他们配备着高精尖的武器，整支队伍的综合水平极高，甚至有几个是配备完好的改造人。但他们的档案上没有标注姓名，只有序号。而且他们似乎有更为隐蔽的任务，她试图从中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但都是白费力气。现在她能做的有两条路，要么冒着风险继续破解，要么就等着安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