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是吴映洁先提的。
软软糯糯又认真的男孩子一开始的确让人觉得新鲜有趣,但时间一久,就变成了无形的压力。
实在不适合她的恋爱原则。
“分手吧,”她的手边难得不是啤酒,“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对面的男孩子神色委屈,微红了的眼眶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下一秒那里面就能掉出泪来。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头痛呀。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落,“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做的不好,”她想着怎么说才能不伤到他,“是我不好。”
对方的眼更红了。
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不喜欢了,不爱了——分手的表达形式太多,但似乎怎么说都会伤到他:“哎,只是想和你回到同事关系而已。”
“可是当初也是你说,不想和我只是同事关系的啊。”
是带着控诉的语调,也容易让她心虚,什么人都想招惹的性格的确要改。
所以到底怎么结束这一段关系才好?
表白也是吴映洁先说的。
负责国际航线的甄机长是她的好友,才招了一批新人进来就忍不住向她炫耀:“全是资质不错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个姓何的小伙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你自己才多久的资历,”她把坏掉的螺丝扔进储蓄罐里,那是她的习惯,“说的好像是多老的前辈一样。”
晚上是惯例的新人欢迎会。她爱喝酒,却对这种聚会兴致缺缺。一众新人里,何姓小伙的确如所说的那样夺人眼球,可她却偏偏被角落里的另一个人吸引。
她对恋爱向来挑剔而大胆,难得碰上感兴趣的人,当然不会轻易错过。
看似软软糯糯的男生很容易撩拨,却也因为害羞和别扭而不容易得手。各种显而易见的暗示并没能打动对方的“芳心”,她有些挫败之际干脆将人堵在了登机口。
“我不想和你只是同事关系。”
想起来了,当初的确是她先说的这句话。
男生白皙的脸庞涨的通红,连同耳根都热的让人想要捏一捏。她有些失神地看着对方眼角的那颗泪痣,想着若是吻上去一定很让人心动。
然后她就吻上去了。
复合本来是吴映洁要提的。
本以为对方要花很长时间才会从分手的低落情绪中走出来,却没想到真正不适应单身状态的人,会是自己。
从工具箱里拿手钳的时候会想起对方帮她擦汗的温柔模样,偶尔路过航站楼的时候会想起对方拉着行李箱朝她风尘仆仆地走来,就连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啤酒喝时都会想起对方偶尔从身后抱住她给她一个略显生疏的吻。
呀,不过是一个初吻被她拿走的小男生啊,还想着要对人家负责吗?
哪里来的责任心,别搞笑了啊。
可她总睡不着,甚至当初觉得烦躁的委屈模样,都格外想念。
真是要人命的小孩。
所以怎么就觉得被那双充满暖意和羞涩的下垂眼看着会是一种负担,明明一闭上眼全是他专注看着自己的模样啊。
完全败给这样心口不一的自己了。
她略显烦躁地翻个身,想着明天要怎么向对方提出重新在一起的请求。
还是要厚脸皮才行啊,幸好那种东西,自己从来不缺。
追求应该是吴映洁要做的。
对方被她提出分手那天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她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
但是是自己喜欢的小男生,就算被拒绝,也要再次发动追求技能才行啊。
她本想喝点酒壮胆,可想起他多次跟自己提过不要在工作场合碰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工作间的小冰箱甩手关上。
很喜欢的话,怎么做都是不丢人的。
刚下了飞机的机组成员拉着行李箱三三两两地走来,她猫在角落,果不其然,她家的小孩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要不然当初怎么会被她堵在登机口呢。
对方衣着整洁身姿挺拔,连袖口都被整理的一丝不苟,哪里有那天颓然的影子。
臭小子,失恋了不应该面容沮丧心情低落才对吗?
“呀,白敬亭!”
她从角落里走出来,对方对她的出现似乎并不奇怪:“我后悔了。”
“我不想和你回到同事关系。”
心口不一也好,没脸没皮也好,“爱”这种事遇上了怎么可以错过?
“我想。”
对方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看着软软糯糯好欺负的男孩子骨子里却犟得要命,可当初她也明明就喜欢他这一点啊。
出师不利,她皱着眉,想着接下来还得用用其他办法才行。
“就到今天为止。”
她诧异地抬头,脸颊染红一片的男孩子却一脸郑重:“同事关系,就到今天为止。”
“明天我去找你,”他露出一个笑,带动了眼角泪痣的风情,“这一次的开始,换我来。”
这一次,表白是白敬亭先开始的,追求也是白敬亭先开始的。
至于分手和复合,呀,这种东西,软软糯糯却纯情地要命的男孩子,是不允许它们再次出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