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依和一个女生提着拉杆箱走在A大的校园里。许依回过头,两手空空地看着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的女生,眨着眼对女生说:“路姗姗,麻烦您能快一点么?”
被称作路姗姗的女生扬起头,挑染成金碧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着光。路姗姗笑了笑,吹弹可破的娃娃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我说,许依,你真的要和南幼鲸住一个宿舍么?你不怕她挤兑你?”
许依整理了一下胸前西装的小纽扣,嘴角一弯:“她挤兑我?她还没这个本事。”
路姗姗垂下眼帘继续向前走。许依跟在后面,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还有不管怎样,她和我都是同学一场。”
“……”
A校宿舍。
初冬的暖阳透过宿舍的镂空纱窗挤进来,大朵大朵的阳光肆意地落在南幼鲸身上的身上,透过一束束光线,扬起阵阵尘埃。
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索性把头蒙进被子里,艰难地呼吸着被子里并不充足的氧气。隐约听到滚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渐音越来越清晰,最终在宿舍门口缓缓停下。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南幼鲸不情愿地把脑袋从被子里拱出,逆着外面刺眼的光,只能看清一个端着水杯的女生斜倚在书桌旁,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
女生手中杯里的热气袅袅而上,带着拿铁淡淡的香气,迷乱了南幼鲸的双眼。
“这么晚还不起来啊。”又是许依,声音清冷,真是阴魂不散。南幼鲸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身边本来空荡荡的床此刻堆满了行李,看样子,似乎是两个人。
滚轮的声音依旧响个不停,咕噜咕噜让人心烦。而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南幼鲸皱着眉看着站在门口手忙脚乱开门的另一名女生,未关紧的窗外吹进一阵没有温度的风,扬起薄薄的纱帘。
许依把杯子放在书桌上,眼神孤傲冷漠:“路姗姗,等你把床铺盖褥收拾好了,我估计我就要快困死了。”
路姗姗抬起头,一身明媚的浅绿色运动装,嬉笑着对许依说:“是是是,我的许大小姐,看看这和猪窝似的宿舍可怎么住啊,等会等会……”
南幼鲸注意到路姗姗的脸上没有一丝涟漪,嘴角弯成好看的四十五度,甚至连被人呵斥后最常见的愠色都没有,依旧笑颜如花。
许依端着杯子出去接水,路姗姗依旧忙个不停。南幼鲸招呼路姗姗坐下,路姗姗随即向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放下手里的扫把颠颠地跑了过来坐在对面的床上。
“嘿,你就是许依说的那个暗恋叶乔的女生吧,长得也真不赖,可惜……啧啧,有许依在身边,叶乔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说这话时,她还夸张地撇了撇嘴,眼中俏皮不减一分。
南幼鲸哑然失笑,刚想伸手去揉她的脑袋,突然发现许依正倚在门框上定定地看着她们。南幼鲸缩回手,路姗姗对南幼鲸尴尬一笑,随后跑到许依面前一本正经地敬了个礼:“报告许依小姐,你要的东西已全部收拾妥当。”
许依没有理会路姗姗,自顾自地说:“下午学校停课,我和叶乔约好一起去逛大学城,姗姗你有没有兴趣一块去?”
路姗姗欢呼一声,攀着许依的胳膊来回晃动,笑得花枝乱颤。南幼鲸看着路姗姗笑了笑,在南幼鲸心里,路姗姗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嘴角的梨涡衬得路姗姗愈发灵动俏皮。
能为这冷清空旷的宿舍添一分活泼气息,倒也是好事。这么想着,南幼鲸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风随意翻开纸张,吹到书的最后一页。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只远离鱼群的鲸鱼,因为赫兹不同而无法同其他鲸鱼交流,在遇见一个笑容温暖的男孩后,最终决定漂洋过海去看他的故事。原本是很温暖很感人的故事,南幼鲸却感到背后生凉。
许依和路姗姗已经出去了,整个宿舍瞬间静了下来,能听到楼上学姐们踩着地板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这里静得有些可怕。
南幼鲸的嘴角弯起苦涩的笑容。她觉得自己与书中那只鲸既相似,却又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巨大的时间齿轮里,却突然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成为时代里最渺小孤独的存在。书中那只鲸,至少它还有男孩可依靠,而她,连最起码的希望和依靠都没有。
不仅没有希望,还要假装活得很快乐。
手机开始震动。南幼鲸拿过手机,是顾北的信息:
小鲸鱼,今天下午你有课么?
小鲸鱼,我好饿。
小鲸鱼,你要不要喝咖啡,我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