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上,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从刚刚凌念获救被推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唐糖和莫琦也从学校里偷溜出来,现在在一边安慰着聂倩倩;秦毅振的手上还沾着凌念的鲜血,都顾不得去洗;辛锐扶着阿雪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灯;吴叔和陈姨在手术室门口来回的渡着步,恨不得现在在里面情况不明的是自己。
“啪”灯灭了,在医生打开门后,一大家子全都围了上去,问东问西。医生摘下口罩,缓缓地说:“暂时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只能等了。”然后顿了顿“等病人醒过来。”
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的凌念,安静的睡着,头上包了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已经平稳了。
“家属过来办一下住院手续。”护士拿着记录本面无表情的说着,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吴叔和陈姨跟着护士去办住院手续了,秦毅振立马跟着推着凌念的护士去了病房。
“你站住!”莫琦看着正准备离开的辛锐和阿雪,顿时火冒三丈,凭什么现在凌念狼狈的躺在那里,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好好的站着。
辛锐转过身,看了莫琦一眼,莫琦满腔的的怒火全被压了下去,站在那里开始和辛锐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阿雪从辛锐身后走出来,冲着对面的三人说道。
“你不是应该跟我们说……”唐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倩倩制止了。
聂倩倩看了辛锐一眼,说道:“阿雪,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三年前。”聂倩倩带着阿雪走到医院的走廊尽头,其他人很知趣的没有跟过来,都去了凌念的病房,聂倩倩才开口对阿雪说:“三年前,是我用凌念的手机给你发了短信,凌念也是我交给辛锐照顾的,她是不知情的。”
阿雪靠在墙上,什么都没说。聂倩倩就那么好像对着空气说着。
“你出事之后,有没有打听过凌念的消息?”聂倩倩问到。
“没有。”阿雪别过头,接着说:“我醒过来时,已经在美国了。我父母掐断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没办法知道你们这边发生的事。”
聂倩倩叹了口气,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颤抖:“凌念推你的时候,没想到你会撞在路牙石上,她自己也被那辆货车拖了出去,根本没时间去看你的情况,她的伤痕在后背,隐藏在黑暗里。”
“凌念醒过来时,我们已经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了,你就好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了。”聂倩倩的眼眶已经泛红,快要流出泪来。“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
“啪嗒”一滴泪从聂倩倩的脸庞滑落,掉在地上,开出水晶一般的花,阿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这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都成了受害者,好像谁都没有错。
“我们还好。”聂倩倩调整了一下声音,接着开口:“凌念以为是她害死了你,从那之后,她整个人都陷进了绝望和自责里。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像那个样子一蹶不振,好像灵魂被人抽掉了,行尸走肉的活着。”
“你,还有那件事,一直都是凌念身上的那道伤疤,包裹在她的华丽之下隐隐作痛,我看到的她,连心都是千疮百孔的,她活得这么痛苦,就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丢下你。”
过去的东西都回不来了,我们都在或主动或被动的被推着往前走,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发现自己曾经忽视了什么。
所以每次都要回头看过去才发现美景那么多,可能有些曾经的人今后还会被时间拉扯的更加遥远。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能这样。
这些话在阿雪的肚子里千回百转,始终没有说出口,她觉得有些矫情,最后只能面无表情,走过聂倩倩。
她现在想要去看看凌念。
其实真的不止一个人在怀念,可人活着,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阿雪从来没有觉得医院的长廊有这么狭长,一步一步的总是走不到凌念的身边,她在转过长廊的拐角后,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进了双臂。
那时候在美国的医院里醒过来,她以为她才是最悲哀的那一个,心里的仇恨的火快要将她烧成灰烬,她毫无希望的活着,在绝望中翻来覆去,痛苦的存在在这个她毫无留恋的世界上。
如今,事情的所有原委赤裸裸的展现在面前,让人不相信都不行。自己那么多年活下去的动力在瞬间崩塌,自己像是没了力气一样,在这残酷的现实生活中,要以怎样的姿态继续活下去,都变得像是个未知数了。
辛锐从凌念的病房里出来,看见蹲在长廊里的阿雪,走过去,将她拉起来,说着让她安心的话。
“凌念她……”辛锐将阿雪拉到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来,接着说:“她还没醒,医生也不确定清醒的时间,我们,只能等着。”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疲累到了极点,辛锐在阿雪的身边轻轻捏着眉心,恐怕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雪站起来,轻声说:“我想去看看她。”
阿雪和辛锐站在凌念的病房外,透过窗户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因为伤口在头部,所以一头秀发都被剪掉了,现在裹着厚厚的纱布,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颊被映得更加惨白。
吴叔和陈姨回了凌家收拾生活用品,唐糖她们也都会了学校,现在剩下秦毅振坐在床边陪着。
“不进去?”辛锐看着眼眶泛红的阿雪。
阿雪摇摇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躺在床上的凌念。
“阿雪,你和凌念的事情,我知道个大概。”辛锐看着阿雪,说道:“也知道,起因在我这里,你,你消失的那段时间,我用罪恶感将凌念绑在身边,她的感受,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三年的时间,辛锐深深的感受到,阿雪的事就像是插在凌念心脏上的一把刀,痛彻心扉,可一旦拔出来,也许就会要了凌念的命。
“她一直都,没有丢下过你啊。”
辛锐的声音很小,但是一字一句都像是撞击在阿雪的心脏上。阿雪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凌念用来绑住两个人的她的发带,已经被拉扯的不像样子,现在在她的手心里,被汗水侵透了。
“我知道。”阿雪将手掌打开,把那条发带递到辛锐的面前,“我们两个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