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萍水相逢,但我们不是有缘么?你看,古时有句话说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嘛。再说,江湖上,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事多了去了,这指指路,也不见得稀罕不是?”我也攥紧手中玉扇,以防不测。
江湖上怕是没人知道,沈家公子的武器其实并不是腰间那把佩剑,而是一把平时他手中的那把玉骨白面扇。
毕竟我极少卖弄我那把扇,多数时用它撑撑我作为少主的文雅气质的。
这把扇就叫秋花扇,因扇面绘有一丛傲寒孤傲号称此花开后百花杀的菊花,母亲就不问我的意见,提笔挥洒下秋花之名。
我平时都不敢说出我玉扇的名字。我只觉,这名字太娘气了点,依我看,就该叫些霸气点的,什么弑月,鹰天之类。
奈何拗不过母亲难得一次的雅兴大发,也只能委委屈屈的接受了不是。
想我一男子,却有一扇叫秋花扇,也是怪尴尬的。
林卫珏就着右手按着腰间剑鞘的别扭姿势,胳膊一伸,我还反应不及,手中玉扇就这样被他抽去,他力气大的,我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此时,我才知书生们总念叨的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痛苦,或许我是武功到用时方恨懒,我该听母亲一声劝,不偷懒,刻苦练功的。不然,今天如此伤面子的事,怎会发生?
我保持着手攥着扇的姿势,僵在半空,脸上是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我能瞥见一旁林卫珏脸上同样一僵的惊讶表情,我猜想,他怕是也被我这弱男子吓着了,我这绣花枕头,还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我发誓,我要练就一身绝世武功在来报这失面子之仇。
我还在意淫以后我神功大成之日,林卫珏是如何惊恐万状,跪地求饶之时。
林卫珏已经将扇子还于我手,熟悉温润的触感叫我浑身一抖,清醒了。眼睛飘似的直勾勾盯上近在咫尺的白玉般的脸。
林卫珏不好意思的抬起手,虚挡在嘴唇边,咳了几下,几抹红晕爬上脸颊,像是黄昏的晚霞“沈兄,刚才我……对不住,只是我……我警惕惯了。”
我能说些什么?好吧,这倒霉事我也认了。不过,也不能白吃亏,总得讨些利息。
我又打开玉扇,轻摇起,昂首不看林卫珏“我呢,与你甚是有缘。不如你陪我一趟游玩几天后的桃花节?”
他听罢,又是眉一扬,启唇欲说。
恰好有买汤圆的小贩路过,他识得我,我也常到他家吃汤圆,就冲着那汤圆皮薄馅足。巧的是他也听见我那句邀林卫珏一起过桃花节,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先是一白,又是激动的一红,手那个抖啊,手里粘着的白花花面粉也硬是被抖下一层。最后飞奔进巷子“哎呦,我还真见着断袖了,啧啧,不晓得……”
我只听那买汤圆的小赵啧啧两下,之后又因武功不怎样,倒是听不见了,不过关键词我倒是听见了。
我也是无言以对,林卫珏脸也是一黑,开口“若我没记错,这桃花节是男女定情之节。”潜台词是,我俩男子,过桃花节作甚。
我本是无意随口一提,但被林卫珏反驳,反倒是激起我的逆骨,本无所谓倒是成了必须去了。
我故意朝他扬扬手中玉扇,提醒他我还记着他夺我扇子一事。拉长声腔道“林兄,我可记着你的名号呢,南城林家林卫珏嘛。”
林卫珏有些为难,和男子逛街,又不是娇弱女子,总是感觉怪怪的。
我也不急着催促,就这盯着盯着。我似喜欢上这新游戏,盯着林卫珏的脸看。我总觉,他的侧脸是我平生所见美人儿里最是亮眼的,可惜,可惜。
我哀叹一声,他怎是一男子。
女子长着这张脸,我定八抬大轿娶她回来。
林卫珏只后颈一凉,打个冷颤,纠结着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离谱的要求,想着男子又没有贞洁一说,答应也没什么损失,不就浪费了一天时日而已。于是咬牙点点头,转身往巷子右拐角走去。
我也连忙跟上,林卫珏也是脚步稍稍一顿,不曾阻止。似认定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若书生,对他完全没有杀伤力。
我对此恨得牙痒,很想反驳的,我虽武功烂到新境界,但我对药毒之类很是擅长,师承济世黄仙,但我的保命诀窍怎能轻易叫人得知。
周边景色忽从一排排艳丽桃花,转化为一排排柔媚腰肢的翠柳。我知,原柳巷到了。
原柳巷本不叫原柳巷,而是十二桃花巷,自济阳柳家人买下这条巷,就把这桃花树都拔了,反而插上柳条,改名为原柳巷。那动静大的,似要宣告全天下,他柳家人在这桃花坞里买下了宅子。
林卫珏停在一座气派大宅前,灰冷色琉璃瓦在阳光里闪着冷芒,一块匾额上书飘逸字体:柳府。朱红色大门紧闭,两头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石兽蹲在门前。
林卫珏回头看我一眼,不知是询问我进不进去还是叫我就待在原地。
我默默退一步,表示我并不想进去。我不喜欢再参观一下柳家大宅,看着柳家人如何秀他们的绵里藏针,长袖善舞的技巧,并且这是林卫珏家族之事,与我并无关系。管的宽,反而惹人生厌。
林卫珏似松一口气,敲起朱红色大门,门里探出一小门童脑袋,俩人不知嘀咕了什么,门童就尊敬的引林卫珏进去了。古怪的是,我似又闻见了林卫珏身上似花香叫人精神一震的香,会是什么呐?
我无聊的蹲了良久,竟然还甚是满足的等到林卫珏出了柳府 ,顺便送他到附近酒楼。色心迷了心窍的人果然没救了,难为我母亲每天昧着良心在外夸我才华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