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三零七四年八月十四日,血族·提利斯家族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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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血族领地的中心位置,就是第一大家族提利斯的驻地。
大理石筑就的古堡带着灰白的色彩,无声地诉说着自己这近千年所经历的风霜雨雪。
就在古堡中的某一个房间里,男人靠墙坐在地上,如墨的双眸望着窗户的方向出神。
窗帘是上好的黑色丝绒所制,又特意加厚了几层,并不透光,将整个屋子渲染的如黑夜一般,尽是化不开的晦暗。
微风轻抚过窗棂,无意间将窗帘吹开,露出一点点缝隙,阳光便透过这缝隙落在地面上,成了黑暗中唯一一抹光亮。
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血族领地入夏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温暖的光芒照耀在室外成片的玫瑰上,更衬的那花朵如火般鲜红,美丽而娇艳。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男人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仿佛已经想见了那情景。
他起身,走向了光亮所在。
然而,他却在即将接近的那一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吴世勋“光啊……”
他喃喃道。
圣洁而美好的光,是他一直以来的向往啊。
鬼使神差之间,他向着那光芒伸出了手。
可指尖的皮肤在触碰到光芒的那一刻便陡然升温,连带着整个手掌都开始烧灼起来,钻心的疼。
他猛地收回手,惯性使他退后了两步,身体一下子便撞在了一旁的木柜上。
他怎么忘了,自己不配去接近那光芒。
他是那个被诅咒的不祥之人,只配活在黑夜中的怪物啊……
吴世勋“哈哈……哈哈……”
自嘲的笑声从吴世勋喉咙中发出,他眼眶泛红,整个人就像一个玻璃娃娃,脆弱易碎。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随手抓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上掷去。
素白色的瓷制花瓶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四分五裂,碎片散落各处,发出巨大的声响。
此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带着担心的女声响起。
吴尘夏“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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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吴世勋“进。”
得到许可的吴尘夏这才推门进来,只见她的亲生哥哥吴世勋就坐在瓷器的碎片之间,目光呆滞。
听见门的声响,他才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吴尘夏,眸中不禁闪现出希望的光亮。
吴世勋“宋执呢?”
吴尘夏“我……”
吴尘夏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要说宋执明明已经被她带进了血族领地,却在即将到达古堡的时候被人抢了去,她还因此险些失了性命?
一想到那个手持圣剑的白色身影,她只感到无比愤恨与耻辱。
但这一切都不能让吴世勋知晓。
吴世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半天没有言语,已经可以想见结果是什么了。
吴世勋“罢了。”
他现在只感觉冷,彻骨的冷。
明明还在夏季,那最后一抹余热还未曾散去,他却如在冰窖。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恨自己感官的敏锐。
寒冷侵入四肢百骸,仿佛要把一切冻结成冰。
连同,他的希望。
吴尘夏清晰地看见吴世勋眼中的失望,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钝钝的疼,她不由得上前一步。
吴尘夏“哥……”
而下一秒,飞来的一只茶杯止住了她的脚步。
茶杯在她脚边破裂,碎片飞溅,甚至有一片划过她的脸颊,雪白的肌肤立刻就见了红色的血痕。
只听吴世勋道。
吴世勋“你走吧。”
吴世勋“你才回来,需要休息。”
至此吴尘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垂眸应了一声。
吴尘夏“是。”
吴尘夏“我会继续寻找圣器的下落的,请你放心。”
吴尘夏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器皿的碎裂声再次响起,刺耳的声响就像是绝望的哭泣,变相地诉说着屋内人心里的痛苦和悲伤。
吴尘夏默不作声站在门边,满眼都是仇恨,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未感到疼痛。
那个女人,最好藏得好好的别让她看见。
否则,挫骨扬灰都是便宜算了。
至于阿瑞斯圣剑……
吴尘夏松开手,望着手心中的半月形血痕冷笑。
等下一次再见,多半就是一把废铁了。